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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修改版(第二卷辽海见闻)】

**小说 2021-01-09 23:41 出处:网络 作者:[db:作者]编辑:@**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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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修改版(第二卷辽海见闻)】


作者:hui329
2019/2/21发表于:首发SexInSex 禁忌书屋
字数:92858

  第八十七章 无钱步难行

  「钱字孔方,相亲如兄,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无
论何事,非钱不行。」

  此文出自西晋鲁褒的《钱神论》,若是此时鲁褒当面,丁寿定会和其把酒
言欢,大呼知己,原因无他,二爷没钱了。

  按说这货有当初富贵赌坊的银子打底,后来又起了崔百里那个倒霉蛋的藏
银,几万两的银子打底,在一斤牛肉才四五文钱的正德朝,已足够他胡吃海喝
几辈子了,奈何这位爷遇人不淑,在运河上收了个急于自主创业的好奴才。

  「小人这些年出吴会、尽松江、走淮扬、抵幽蓟,虽碍于本钱没把生意做
大,可这眼界却开阔不少,苏州一带织户密集,可经营棉布,若将苏浙的棉布
、丝绸,徽州的茶叶、竹木运销于四面八方,再把长江中上游的木材、粮食运
至长江下游贩卖,还可利用运河航道,将北方的棉花、大豆运至江南,再把江
南的特产运往北方,扬州处天下之中,则可经营盐业;小人家乡徽州贫穷,则
可经营典当。再有老爷您官面照看,不出数年则您老足不出户,财源滚滚……


  程澧循循善诱,像极了后世拉风投的创业者。

  于是,在自家奴才为自己绘制的未来美好蓝图的憧憬下,丁寿将自己几乎
全部家当交给了程澧经营,着急给梅金书找个太医院的差事也是因为二爷不想
养闲人了,可惜,钱到用时终恨少,随着谭淑贞二女跟了他,东厂给他那个小
院已经不够用了。

  按说明朝北京城的房价还没到后世帝都的水平,正阳门外一间小院不过二
十余两,可要让丁寿住城外,每天大清早的往内城赶,对于贪睡爱享受的丁二
爷来说打死也不干,可内城寸土寸金,想要置办个像样的宅子起码几千两,对
于手头正紧的丁寿来说压力有点大。

  幸好正到了过年的时候,户部该发放这一年的俸禄,丁寿兴冲冲的去领工
资,才晓得现实与梦想差别有点大……

  「这是什么意思?」丁寿指着他眼前的一袋子胡椒,不解问道。

  「丁大人,这是您的俸禄啊。」发放俸禄的是户部一个大使,未入流的小
吏,对丁寿很是客气。

  「您是正四品的官职,每月俸禄二十四石,按一两银折米四石,全年应是
七十二两,按户部每斤胡椒折俸百贯,这斤胡椒您还是占了便宜的。」

  啪,丁寿将占了便宜的胡椒扔了回去,看着他的一张黑脸,那大使笑道:
「若大人不喜胡椒,下官可用苏木替代,按折俸例,您可换二斤苏木……」

  「要钱。」丁寿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这个……」大使脸上满是难色,「好吧,就给丁大人您破个例,今后下
官靠您多照应了。」

  才满意的点头,丁寿就看到了大使送过来的一沓子宝钞,脸顿时黑了,「
这是什么?」

  「大明宝钞啊。」大使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要大明宝钞擦屁股么,一把攥住眼前户部大使的衣领,丁寿眼中都要喷
出火来,一两银子折米四石,这是江南苏常之地才有的米价,按这个价格折俸
也就算了,竟然给老子宝钞,看老子像冤大头么。

  要说大明朝还真是超前发展,发行纸币时间遥遥领先世界其他国家,由洪
武八年开始使用的大明通行宝钞是除铜钱外官方唯一认可的交易货币,那时候
官方公信力使得百姓倒还认可,最大面值为一贯,一贯宝钞合银一两,咱也别
说朱八八赏给朱小四那一百万贯宝钞,那么大面额的宝钞朱棣也没地儿换银子
去。

  朱重八或许不懂经济学,但明初期将宝钞与纳税捆绑的政策无形中起到了
中央调控的作用,一定程度上抑制通货膨胀,问题是有一点,大明朝缺银缺铜
,发行纸币没有准备金也就罢了,以后的日子里钱不够,纸来凑,发行数量远
远大于回收,百多年下来大明宝钞早成了废纸。

  倒也不能说大明宝钞百无一用,民间还有用它给官府交税的,户部也用这
东西来支付宗室百官的俸禄,史书上常有记载某某宗室年俸折钞多少,基本意
思那部分就是没了,反正一个坑一个,你要拿这玩意买东西,要么脑子有病要
么故意去砸场子的。

  面对丁二暴怒,那大使不慌不忙道:「丁大人,卑职做事都是按着朝廷法
度,您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莫要有辱斯文。」

  看了看周围人等侧目,丁寿冷哼一声松开手,扭头就走。

  那大使见丁寿没了身影,嗤笑一声扭过身子,向后堂恭敬地道:「大人您
看卑职办得可好?」

  后堂影壁后转出两个人来,一个略年长的正是户部郎中李梦阳,捻须轻轻
点了点头,另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面带忧色道:「献吉兄,这丁寿圣眷正隆
,何必在这小事上给他难堪。」

  李梦阳轻哼道:「武人无知,不晓朝廷法度,此等佞幸环绕陛下,堵塞言
路,有碍圣聪,偏要让他晓得这六部还不是他为所欲为之地。」

  话锋一转,李梦阳对年轻人道:「惟中也休提他了,昨日在李阁老府中诗
会,阁老还曾夸奖于你。」

  年轻人喜形于色,「李相也知江西严惟中?」

  李梦阳得意道:「某昨日将你的诗词呈给阁老,言是乙丑年进士翰林院庶
吉士严嵩所作,阁老对你诗文甚是满意,称文意峻洁,有意擢你为翰林编修。


  严嵩听闻喜不自禁:「小弟多谢李兄提携。」

  「你我兄弟何须客气,今后朝堂上荡涤宵小,澄清玉宇还需我等携手才是
。」李梦阳脸带微笑道。

  第八十八章 宣府故人

  丁寿忿恨地走在大街上,暗想着即刻进宫请皇上把这囚攮的宝钞给废了,
抬眼见钱宁领着几个校尉逛街,立刻把人叫了过来。

  「卑职给大人见礼。」钱宁见丁寿黑着脸,挥手让手下人都退下,小心问
道:「哪个不开眼的惹了大人?」

  待丁寿把事情一说,钱宁不由笑了,「大人有所不知,天子体恤吾等武人
,京城武官俸禄可由内库发放,待今年夏税秋粮的金花银递解进京便可领取。


  听了还有这么一说,丁寿才算松了口气。

  「即便领不到银子也不打紧,咱大明的官儿谁还靠俸禄活着。」钱宁继续
道。

  钱宁这话说得倒不错,明朝俸禄低是历朝出了名的,别说丁寿官居四品,
就是一品大员年俸也不过千石,连明末顾炎武都感叹:「自古百官俸禄之薄,
未有如此者 」,还别喊冤,这是那位淮右布衣钦定的祖制。

  朱重八打小被贪官污吏给欺负狠了,就算当了皇上对官吏也没什么好印象
,剥皮砍头的严打贪污,还专门出了一本《醒贪简要录》的反腐教材,里面详
细计算官员俸米能够养活多少口人,如果折合成稻谷是多少、按照平均亩产折
算需要多少亩地、农民耕种这些地需要花费多少劳力等等,让官员晓得尔俸尔
禄,民脂民膏的道理,「四民之中,士最为贵,农最为劳」,你们这帮当官的
只是书书写写,「夏坐凉房,冬居暖室,比当军、当站的十分安闲」,「心尚
不足,仍复贪赃坏法,百般害民」,老朱我把你们这帮没良心的杀头抄家能怨
得了谁。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而且朱老先生帐算的也没错,明朝官员的俸禄再少养
家糊口也尽够了,君不见海瑞当县令的时候一房房的往家里娶媳妇也没耽误什
么,可问题不是所有的官儿都是海青天,千里做官只为财,于是乎大小官吏各
自想法搂钱,地方官可增收火耗,遂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之说,武将有
空饷钱粮克扣可吃,京官们那些当权衙门有门敬等各种手段吃拿卡要,清水衙
门的都察院御史红着眼睛巡按地方,最可怜的是翰林院的那帮穷翰林,除了替
人捉刀写写文章,就是掰着手指头盘算那家大户死人了,可以写篇悼文或墓志
铭什么的换俩糟钱,以至有的翰林感叹给皇家讲课还不如民间教私塾赚得多,
至于天子亲军锦衣卫么……

  「四九城各条街道的买卖铺面都已划出了地盘,各个千户、百户分管一摊
儿,想在京城讨生活可不是只给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打点好了就成的,」钱宁
洋洋得意,「每月收到的好处再按官职大小将份例送给镇抚司各位上官。」

  「老子那份怎么没人送来?」丁寿阴着脸问。

  钱宁苦笑,「这阵子呼延焘整肃锦衣卫,上下一团乱,很多人丢官罢职,
新上任的忙着梳理关系,下面的份例银子不知压在何处了吧。」

  娘的,回头得好好查查,二爷打定主意,要是有人故意黑了爷的银子非找
个由头抄了他家不可。

  吏、礼、户、兵、工五部都在长安街南沿着御道一字排开,二人边走边聊
已到了兵部门前,正见一武官被里面人推搡了出来。

  那武官身穿五品熊罴官服,却被后来走出的身着鹭鸶补子的六品文官大声
呵斥:「快走,你这人好不晓事,都说了你的事缓几日后再议,却没完没了天
天过来聒噪。」

  那武官被推搡得立足不住,却还是陪着笑脸:「大人开恩,末将已在京城
迁延半年,还请大人速批文书,末将也好回营复命。」

  「兵部公务繁忙,岂止你宣府一家,且安心等着。」文官仍不假辞色。

  武官面露恳请之色,「大人体谅末将,大战之后将士犒赏抚恤若再不下,
军中怕会生出变故。」

  文官面露不屑,「怎么,尔等军汉还胆敢要挟朝廷不成?」

  「末将不敢。」

  文官嗤的一声冷哼,「谅你也没这个胆量。」

  卑躬屈膝连个好脸也没混到,武官也有了心气,道:「卑职的心意孝敬已
经给过了,若还有他意还请大人指点个章程,末将绝无二话。」

  文官勃然变色:「说个什么浑话,不知所谓,来人,将这浑人乱棍打出。


  守卫兵部的兵马司官兵当即乱棍挥出,那人不敢招架,跌跌撞撞的被轰到
街心,正巧碰上了丁寿二人。

  丁寿打眼一瞧,「三哥,怎的是你?」

  那武将正是江彬,故人相见,自己如此落魄,江彬不言,掩面欲走,被丁
寿一把拉住,详问根由。

  江彬一声长叹,将事情根由说个明白,去岁鞑子犯边,历经血战,最后退
敌而去,他便接了宣府巡抚的差事到京师报功请赏,本以为这是一趟领功的肥
差,奈何兵部一再推诿,他如今蹉跎半年有余,仍无法回宣府复命。

  听得丁寿心头火起,宣府为其乡梓,边军中不少军汉又曾熟识,如今有功
不得赏,阵亡不得抚恤,难免物伤其类,当即转身对那文官道:「不知这位大
人高姓大名?现居何职?」

  文官瞥了丁寿一眼,今日丁寿去领俸,并没有穿飞鱼服,只是着了件武将
四品补服,他也不以为意,碍着品级拱手道:「本官兵部职方司主事黄昭,不
知哪位大人当面?」

  难怪这么牛气,世人只知吏部文选、考功和兵部武选、武库四司为六部四
大肥缺,却不知兵部职方清吏司职权更在武选清吏司之上,不但权掌武职官的
舆图、叙功、核过、赏罚、抚恤及军旅之简阅、考验等事,还对京营和边镇的
武官选拔有推送之权,相较只能选拔卫所官的武选司不可同日而语,能担此职
的必是刘大夏的亲信。

  丁寿心中明白却不露声色,不答他言,自顾道:「这位同僚适才言其文书
报备已逾半年,兵部仍未批复,不知真假?」

  哟,本官心情好给你个武臣面子,却不识好歹,将我的话当耳旁风,黄昭
当即负手倨傲道:「不错。」

  踏前一步,丁寿道:「请教何故?」

  嗤笑一声,黄昭道:「国朝养兵百万,疆域万里,宣府之事尚无暇顾及。


  丁寿又上前两步,道:「军旅之中赏功罚过乃应有之事,不知兵部何故拖
沓?」

  黄昭忍无可忍,「住口,兵部如何办事何时轮到你一介武人置喙?」

  再上一步,丁寿已站在黄昭面前,冷笑道:「今日丁某就教你怎么做事。
」抬手一耳光将黄昭抽翻在地。

  第八十九章 大闹兵部

  黄昭如滚地葫芦般在地上打了几滚,兵部门丁杂役慌忙将他扶起,黄主事
已是满眼金星,口角流血,待好不容易站稳,又觉得口有异物,张嘴一吐,竟
是半口碎牙,「%¥&×¥……」

  含着嘴中血水说了半天,周围人却没听懂一句,黄昭都要哭出来了,跺着
脚向丁寿一指,解下腰间玉佩就砸了过去。

  兵马司的护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呼啦一下就向丁寿围了过去,丁二爷大
清早刚从户部惹了一肚子闲气,正好拿这些人败火,也不施展内力,与这些兵
卒你一拳我一脚,兵部衙门前顿时上演了全武行。

  「好,这手平沙落雁摔得漂亮!」

  「唷,这位军爷裤子掉了诶!」

  长安街上不乏行人,皇城根的老少爷们对看热闹有着极大热情,何况《黄
主事「血」口喷人,兵马司抱头鼠窜》,这戏码说出去倍儿有面子,都起了劲
儿的鼓掌喝彩。

  江彬那边急得跳脚,他这半年只是闷头钻营兵部,沸沸扬扬的妖言案他有
耳闻可也没心情打听,至于丁寿升任四品佥事,压根就没资格登在朝廷邸报上
,看着丁寿身为武官却对兵部主事大打出手,他看得心急火燎,「兄弟,快住
手,会闯下祸事的。」

  钱宁倒不以为然,这位爷的后台有多硬他是晓得的,别说在兵部门口打群
架,就是一把火把兵部衙门烧了也是有功无过,劝着江彬道:「老兄放心,大
人活动活动筋骨,受不得伤的。」

  老子是担心他把人给伤了,江彬欲哭无泪。

  丁寿正打得兴起,忽听同时响起两声大喝,「住手」,兵部衙门内又走出
两人,一个倒是认识,正是武选司主事王守仁,另一个老者年约六旬,身着三
品孔雀补服,冲着他横眉怒目。

  向着王守仁拱手道了声好,再转向老者,丁寿道:「不知哪位老大人当面
?」

  老者哼的一声将头扭向一边,王守仁皱眉相互介绍道:「这位是兵部侍郎
熊绣熊汝明,这位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丁寿。」

  熊绣威严的嗯了一声,道:「丁佥事大闹兵部,所为何来?」

  一指黄昭,丁寿道:「那就要问这位黄主事迁延军务又欲何为?」

  王守仁看向黄昭,黄昭脑袋连摇,求助的看向熊绣,熊绣喝道:「兵部如
何办事不劳锦衣卫操心,尔既身在官场当知上下尊卑,见了上官还不参见。」

  想用官威压老子,丁寿心中冷笑,上前几步,将王守仁隔在身后,站在熊
绣身边的黄昭看他上前,以为又要动手,吓得连连后退,熊绣伸手将他拉住,
狠狠瞪了他一眼,扬起下巴看向丁寿,巍然不动。

  丁寿走到二人近前,除去官服外袍,露出里面窄袖曳撒,漫不经心的在衣
摆上掸了几下。

  本等着丁寿行礼的熊绣目光顺势被吸引到他衣摆,一块黄锃锃的金牌悬在
丁寿腰间,老儿脸色大变,狠狠地呼出一口浊气,扬尘跪倒:「臣兵部侍郎熊
绣恭请圣安。」

  在他身后的黄昭也连忙仆倒在地,丁寿却不答话,只是在那里整理冠带。

  「哎,老兄,这人什么来路,怎么兵部侍郎见到他说跪就跪了。」围观百
姓指指点点。

  被问的人一脸不屑,「这位爷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在京城混饭吃。」

  「有一套?」那位来了兴趣。

  「好家伙,何止一套!」那人咋呼道:「邓通晓得吧?」

  「财神爷啊,京城里的买卖好多都是他家的。」

  「他老泰山牟斌呢?」

  「锦衣卫指挥使,跺跺脚四九城乱颤的主儿,怎么了?」

  「怎么了!那二位就是因为这位给送进诏狱,现在还在里面逮虱子玩呢。
」那人将下巴向丁寿方向努了努道。

  「哟,这阵子不在京城,出了这么一尊大神。」问话那人摸着发凉的后脖
颈子。

  那人犹嫌不足,继续道:「不止牟斌,仁和大长公主知道吧,万岁爷的亲
姑姑,这位直接带人把公主府给抄了,将驸马爷父子给关到北镇抚司好一阵子
才出来……」

  「这位大哥,依您说这位大人能够见到皇帝陛下了?」一个语调古怪的娇
媚声音在身侧响起。

  滔滔不绝中被人打断何其不满,那人正要翻脸,却见向他询问的是一个二
十多岁瓜子脸蛋,眼如点漆的美貌女子,登时火气丢到了爪哇国里,眉开眼笑
道:「岂止见到,这位大人有太后御赐的穿宫腰牌,进宫跟自己家一样。」

  「这你都知道,老哥你胡吹吧。」旁边有人嘘道。

  这人当时急了,「谁胡吹了,老子三舅邻居妹妹的表外甥是三千营的红盔
将军,皇城里夜间司更的,不信打听去。」

  那女子笑而不言,看着丁寿眼泛异彩,仿佛见到宝物一般。

  那边厢丁寿仍是不愠不火,熊绣也是过六十的人了,跪着身子渐渐发抖,
王守仁看不过眼,上前道:「丁佥事,这里人多眼杂,又毗邻礼部,各国使节
往来频繁,莫要让人碰到,失了国体。」

  丁寿觉得此言有理,也是卖弄够了,清了清嗓子:「圣躬安。」

  熊绣脸色铁青地站了起来,因跪得久了两腿发麻,一个趔趄,丁寿手疾眼
快,一把搀住,「熊司马小心贵体。」

  哼的一声,熊绣甩袖将丁寿的手拨开,丁寿不以为意道:「如今兵部可以
处理宣府兵事了吧。」

  「兵部办事自有章程,即便万岁当面还是如此。」熊绣漠然道。

  「什么?尔等还不知悔改?」丁寿觉得太阳穴血管突突直跳。

  扫了丁寿一眼,熊绣傲然道:「兵部无错,无过可改。」

  「你……」丁二爷被这老儿茅坑里石头的性子给气着了,挽袖子准备再来
上一架,却见礼部方向来了一群人。

  领头的是一白面文官,风采翩然,见兵部前乱象顿生疑惑,施礼问道:「
几位大人,发生何事?」

  熊绣见来人是礼部主客清吏司郎中沈蓉,拱手回礼:「一些琐事,不劳沈
郎中挂念,足下欲往何处?」

  沈蓉笑答:「待某引荐,这位是朝鲜国使臣李继福李大人,于彼国中任同
知中枢府事,此次为贺我大明正旦而来。」

  李继福敛衽施礼,举手投足都是儒家风范,熊绣等人也都整襟还礼,儒家
子弟齐聚一处,一派其乐融融。

  丁寿满心腻歪,来自后世的他又非脑残粉,对这些棒子没多少好印象,只
冲着王守仁略微点头,转身便带着钱宁二人离去。

  李继福一脸错愕,「那位大人不告而别,可是小臣有失礼之处?」

  熊绣脸上满是不屑,王守仁接口道:「贵使多虑,适才那位是锦衣卫官佐
,想必有皇命在身,不得耽搁,贵使远道而来,如有暇请入堂内奉茶。」

  李继福作揖道:「正要领略上国风物,叨扰了。」言罢不经意扫视人群,
似乎发现一个熟悉身影,随即摇头暗道不可能,她应该已经死了。

  第九十章 明捧暗杀

  「小郎这番你可闯下大祸了,兵部上下岂是好得罪的……」江彬此时就如
一个碎嘴婆婆叨叨个不停。

  丁寿不耐道:「三哥休要劳神,些许小事而已,小弟即刻领你入宫面圣,
当面向皇上呈情。」

  「啊?面圣?」江彬觉得今天好像做梦一样,自己刀头舔血还跟巡抚攀了
亲,才不过是五品千户衔守备,这兄弟已经是四品官身,还不知怎的兵部侍郎
见了也要下跪,如今又说去见皇上,就和集市买菜一样随便,这还是那个在宣
府一块喝酒厮混的丁二郎么,江彬心里越发没底。

  说到做到,丁寿领着江彬直奔承天门,守门禁卫连丁寿腰牌都不验,江彬
瞠目结舌地就跟着进了皇城。

  让江彬在宫门外侯着,丁寿独自进了紫禁城,未成想正德并不在宫内,丁
二爷可就为了难。

  皇上去了哪儿并非人人知道,别说去哪儿就是人人都知道皇上夜宿乾清宫
,可具体睡在哪儿也没人清楚。

  明朝皇帝这时候还没有把嫔妃扒光了裹被子里往宫里送的习惯,他们更像
民间夫妻过日子,不过嫔妃非经许可在乾清宫内也不得久留。

  乾清宫暖阁共有九间,每间又分上下两层,设床三张,床位摆放各不相同
,每晚皇上看心情睡在哪间屋子哪张床,外人想要行刺基本和中彩票没多大差
别。

  丁寿有些理解那些老大臣为什么不让皇上到处乱逛了,海口已经夸出,若
是见不着小皇帝岂不栽面,正在挠头时看见刘瑾走了过来。

  这几日刘公公脾气不大好,丁寿也不愿去招惹这老太监,左都御史戴琳病
死,满以为刘宇能掌都察院,没成想吏部尚书马文升从南京调张敷华为左都御
史,张敷华与林瀚、林俊、章懋并号「南都四君子」,俱以直言必谏,名闻都
下,这类道德君子向来视阉宦勋戚为大敌,如今张敷华执掌都察院,加上闵珪
的刑部,杨守随的大理寺,三法司尽在文官阁臣之手,刘瑾的日子不太好过。

  如今要打听皇上去向,丁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丁寿给公公问安。


  刘瑾眼皮夹了他一下,脚步不停向东华门走去,「你小子有日子没见了,
打什么坏主意呢?」

  丁寿摸着鼻子讪笑道:「属下琢磨着在皇上那给兵部添点堵,想请教公公
可知皇上去向。」

  「兵部?那帮人又怎么了?」

  「属下今早被兵部欺负了。」丁寿故作委屈道。

  刘瑾恍如未闻,「你今早欺负兵部谁了?」

  呃,丁寿下面话一下子给噎住了,缓了缓神,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此时二人已出东华门,来至护城河上,刘瑾转身看他,「你要拿熊绣开刀
?」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老家伙眼中没有属下便是没有公公,没有公公眼中
可还有皇上?」

  这套肉麻的阿谀之词刘瑾置若罔闻,淡淡道:「熊绣不能动,咱家正想着
保举他升任右都御史总督两广呢。」

  三品侍郎升二品都堂,还要封疆一方,那老小子不像是懂得给刘瑾送礼的
主儿啊,丁寿小心试探道:「这熊绣据说是刘大夏的心腹……」

  「何止心腹,可以说是刘大夏的股肱干将。」

  丁寿不解,「那您还……」

  「讨厌一个人不一定非要贬低他,还有一种办法,唤作」捧杀「。」刘瑾
停住脚步,轻击汉白玉石栏,道:「出镇两广,远离中枢,京城有何风吹草动
都不及响应,这个道理熊绣晓得,刘大夏也晓得,能不对推举他的马文升心存
怨念么?」

  「马文升又不会听咱们的……」话说一半,看刘瑾脸上阴笑,警醒道:「
吏部也有咱们的人?」

  「呵呵,熊绣出京断刘大夏一条臂膀,又能让刘大夏一党结怨马文升,顺
便还出了一个兵部侍郎的缺,一石三鸟,何乐不为呀。」刘瑾得意道。

  丁寿迟疑道:「世人皆说刘大夏、马文升品行高洁,与前吏部尚书王恕并
称弘治三君子,这点芥蒂怕是欠些火候。」

  「君子不君子的,只有自己知道。」刘瑾冷哼一声,脚尖用力,一枚石子
被踢入护城河,「朝堂上一潭死水,咱家只是扔进去一块石头,是石沉大海不
见影还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就看这些左班官儿们自己的品性了……」

  言罢,刘瑾向东北角一指,「皇上在弹子房,你自去寻吧,该怎么做自己
琢磨琢磨。」

  ***    ***    ***    ***

  弹子房,又是皇城内一处莫名其妙的存在,设掌房一员,佥书数员,为内
府制备弹弓泥弹之所,所制泥弹分轻重大小,各以黄布作袋盛贮,以供皇帝之
用。说白了这地方除了给皇上做弹弓打别人家玻璃,没其他卵用,也不知道哪
位皇爷想出设置这么一个官署。

  丁寿见到正德时,这位爷正在试弹弓,其实二爷也不是没打算进献些奇技
淫巧的玩意以固圣宠,问题是技术含量高的现在做不出来,没技术含量的游戏
活动分分钟就被小皇上鄙视了。

  足球,这不就是蹴鞠么;高尔夫,一个捶丸叫这么绕口的名字;保龄球,
你们宣府的名字好怪,这在唐代叫「木射」,好吧,丁二爷承认有阵子被这个
十六世纪初的熊孩子逼得有些神经衰弱,那些穿越前辈们随便弄出一个运动就
将古人吸引的五迷三道,他这边弄出什么玩意都被人笑话土包子。

  一度丁寿想狠狠心,推荐一个后世自己喜闻乐见有益身心的运动:女子泥
浆摔跤,后来无意中发现一本宋版《梦梁录》,女子摔跤在宋朝早就流行过了
,连后宫嫔妃都经常裸身加入这一体育活动,想想美人们鬓歪钗斜,娇喘吁吁
裸身相斗的样子,二爷心中直痒痒,对于抵制体育运动的司马老儿怨念深深,
当初掉进缸里的小孩怎么不是他呢。

  「皇上,臣丁寿有事禀告。」丁寿施礼道。

  「又不是朝堂上,少来这些繁文缛节,什么事说吧。」小皇上对身边人很
是客气,啪的一声,泥弹正中靶心,正德高兴地跳了起来。

  「今儿早上臣在兵部遇见一位故人,他是宣府边军,去岁鞑靼犯边……」
丁寿了解这位皇上,喜兵好武,将话题往边事上引,果然引起了正德兴趣,当
即便宣江彬觐见。

  「去岁鞑虏乘丧大入,连营二十余里,总兵张俊分遣诸将李稽、白玉、张
雄、王镇、穆荣各帅三千人,分扼要害,臣率军镇守独石口……」

  江彬边说边咽吐沫,来京城半年了,见得兵部最大的官就是一个主事,这
小郎如今真是手眼通天,说见皇上就真的见到皇上了,暗中掐了下大腿,疼,
不是做梦。

  「后鞑虏由新开口毁城垣而入,众将各帅所部拒于虞台岭。俊帅领三千人
赴援,中道伤足,由都指挥曹泰代领援兵,至鹿角山被鞑虏所围。俊帅急调兵
五千,持三日粮,驰援解围,又分兵救李稽、白玉,二将亦破围而出。唯独张
雄、穆荣受阻山涧,援绝而死。诸军困敝,被寇追之,且行且战,仅得入万全
右卫城,士马死亡无算……」

  正德听得不住拍案,这些战事军报中也有记载,但由当事人娓娓而谈,却
更加身临其境。

  江彬正说的兴起,耳边细若游丝的声音传入,「三哥,多表表自己的功。


  「啊?」江彬左顾右盼,见丁寿对他挤眉弄眼,恍然大悟,道:「臣所领
独石口孤悬在外,遂为鞑子所围,兵微将寡,城垣渐摧,所部将士感念皇恩,
虽无外援,不敢丢疆弃土。」

  「好,忠肝义胆。」正德赞道,随后皱眉:「独石口,可是因关前有一拔
地而起的孤石而得名。」

  「正是得名于此,皇上连这由来都清楚?」

  正德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独石口形势险要,为上谷之咽喉,京师
之右臂,朕岂有不知。」

  丁寿叹气道:「再险要的关口也要有人来守,土木之时,瓦剌也先便是攻
破独石口,将英庙合围于土木堡。」

  自家祖上的糟心事朱厚照深有感触,「不错,正是如此,江爱卿真是忠心
赤胆,倘若大明将士人人如此,鞑虏何愁不灭。」

  「臣不敢贪天之功,都赖将士用命死战,恳请皇上褒奖有功之士。」江彬
叩首道。

  「哦?」正德有些意外,「怎么此战的考功还未具结么?」

  丁寿一声叹息,便将江彬滞留京师数月的情形说了一遍,气得正德暴跳如
雷,「好大狗胆,如此行事岂不寒了将士之心,朕要将兵部一干人等问罪。」

  「万岁息怒,六科有拾遗补缺稽查六部之责,既然事关兵部,臣请将此事
交由兵科给事中王廷相办理。」刘瑾有言在先,丁寿可不敢大兴牢狱,就卖王
廷相一个面子吧。

  正德对文华殿上将谢迁气得够呛的王廷相印象也不错,立即点头应允。

  第九十一章 海东生变

  「此番多亏有小郎帮忙,哥哥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出宫后江彬便千恩
万谢个不停。

  「你我兄弟何必见外。」丁寿一边客气,心中暗道玉奴嫂嫂在闺中早就谢
过了。

  二人正自客套,一个人影奔了过来,江彬刚要抽刀便被丁寿按住,来人明
显不会武功。

  「民女有冤,恳请大人做主。」来人是个美貌女子,身段窈窕,眉目如画
,虽语调怪异,却更增了几分魅力。

  江彬看得嘴巴发干,丁寿瞧得裆下发紧,咳嗽一声,「女子有何冤情,快
快说来。」

  「此地言谈不便,请大人移步静处细禀。」

  丁寿心中暗乐,有门儿。

  ***    ***    ***    ***

  「什么,你是朝鲜国主李㦕后宫淑容张绿水?」回到住处丁寿便将女子唤
来询问,可这女子所言着实让他心惊。

  「敝国主被逆种李怿囚禁乔桐岛,朝不保夕,请上国君臣施以援手。」朝
鲜蒙大明赐予衣冠文字,张绿水身在后宫,汉语虽然生硬,却还能语意清楚。

  「如你所言,当夜叛军涌入,李㦕与后宫子女俱以被擒,你如何逃脱,又
怎能证明你的身份?」

  「妾身当日与贴身宫女互换衣物,自焚宫室,为取信于人,将淑容印信一
并交予,趁乱夜逃出宫。」张绿水垂首道。

  丁寿靠在椅背上,「也就是说无法证明你的身份?」

  张绿水急切道:「如今敝国使团进京,正使李继福出身青海李氏,与妾身
曾有数面之缘,他定会识得。」

  「他若认出你来,我将你交给他呢还是送回朝鲜?」丁寿眼神冰冷。

  张绿水被吓得花容失色,「天朝欲坐视敝国乱臣贼子窃据权柄而不救?妾
夫李㦕侍大明至诚,岂堪如此下场,那李怿平素对天朝多有不敬,妄言菲薄大
明历代君长,素怀不臣之心。」

  「李㦕也好,李怿也罢,谁人做了朝鲜国王敢不奉大明为正朔。」丁寿摊
手笑道。

  丁寿此言一点不错,大明朝自建国起奉行薄来厚往、怀柔远人的外交政策
,此时已经建立了完善的朝贡体系,东亚主要国家都奉大明为宗主,新王即位
以受大明册封为名正言顺。

  当然这样的外交政策在后世也没少被人诟病,称明朝花钱买面子,落一个
宗主虚名没任何好处,纯粹的SB行为,这话或许有点道理,可大明朝近三百
年怀柔布德,也不是没得半点人心,至少比同志加兄弟的几个白眼狼要强上许
多。

  在百五十年后那股西伯利亚走出的野人寒流扑面而来时,已经被迫称臣的
朝鲜君臣念念不忘天朝恩义,「我朝三百年来,服事大明,其情其义,固不暇
言。而神宗皇帝再造之恩,自开辟以来,亦未闻于载籍者。宣祖大王所谓义则
君臣,恩犹父子,实是真诚痛切语也。所谓仁莫大于父子,义莫大于君臣是也
。而君臣之中,受恩罔极,又未有若本朝之于皇明也」,于是朝鲜放弃旧恨,
外结日本,南联郑氏,暗图大事,可惜咒水之难爆发,朱由榔被杀,南明消亡
,即便如此,直到康熙末年,朝鲜国王仍以太牢祭祀崇祯,民间更用崇祯年号
二百六十五年。

  即便是万历年间在朝鲜被大明收拾得头破血流的日本,德川幕府也曾派兵
数千响应郑成功,可惜曾经保护日本不被蒙古人灭国的神风一视同仁,这几千
人直接喂了鱼虾;暹罗国素慕中华,大力搜救厚待明国遗民,多次请求出兵相
助;即使很快臣服的安南莫氏,最初也曾派兵抗清;至于将永历君臣交给吴三
桂的缅甸,在莽白篡位之前,缅王莽达也多次援以物资。

  明亡之际尚且如此,何况此时大明天命未衰,明以厚德载物,周边藩国同
沐汉风,华夏一体,李怿脑子进水才会脱明自立。

  「这……」张绿水一时词穷,她一介妓生,如何能说出太多道理,这一番
言语已是一路上绞尽脑汁所想出来的,奈何丁寿油盐不进,不由气苦。

  美人窘态丁寿百看不厌,「你且将这些事写下来,容后再议。」吩咐贻青
准备饭食。

  丁寿用饭后再度进屋,见桌上饭食未动一筷,张绿水咬着笔杆,蛾眉深锁
,失笑走到她的身边,待看到纸上所写,二爷脸都黑了。

  「你写的这是什么……」纸上文字横竖圈框,如同鬼画符,倒是不陌生,
后世的韩文一个模子。

  张绿水此时心神大乱,立即俯首请罪道:「大人恕罪,妾身出身微贱,未
能有幸识得上国文字,只学了些本国谚文,贻笑大方。」

  这东西现在叫谚文,丁寿冷哼道:「据你说你也是朝鲜文义县令庶女,如
何不习上国文字。」

  「妾身之母为贱民,敝国行从母法,一贱即贱,所以虽身为县令之女,实
为奴婢之身。」见丁寿还盯着谚文看,张绿水又道:「谚文乃敝国世宗大王所
创,妾夫仰慕中华,已然下诏令禁止此文,如今李怿篡位,恐此文又将大兴。


  哦,李㦕还下过这么个诏令,丁寿倒是来了兴趣,有机会不妨拉他一把,
其实丁寿不知道的是朝鲜世宗创立这文字是因为朝鲜国之语音,异乎中国,汉
字难学,朝鲜民间不识字的太多,于是创立二十八个字,诏书称「训民正音」
,还大力倡导在公文和个人书信中使用「训民正音」,并责令用「训民正音」
创作《龙飞御天歌》。他还将「训民正音」作为录用官吏的科举考试的必考科
目,并在钱币上刻印了「训民正音」。

  这类似汉语拼音的东西倒是简单易学,可毫无内涵,一经推出便遭到朝鲜
两班贵族和文人士大夫的一致抵制,认为弃汉字习谚文是以夷变夏之举,「自
古九州之内,风土虽异,未有因方言而别为文字者。唯蒙古、西夏、女真、日
本、西蕃之类,各有其字。是皆夷狄事耳,无足道者」,「历代中国皆以我国
有箕子遗风,文物礼乐,比拟中华。今别作谚文,舍中国而自同于夷狄,是所
谓弃苏合之香,而取螗螂之丸也,岂非文明之累哉」,所以这东西只在民间通
行,真正成为官方文字是二十世纪中期,朝鲜一分为二去中国化的时候,即便
如此,韩国人的护照和身份证上仍会在韩语旁标注汉字名,名字都是汉语意境
,绝不是中国媒体音译的什么秀、贤、英、智、孝、宇、苑、东、丽,国人哈
韩的时候奇怪怎么韩国人名字老是这么几个字,都是一个拼音标出来的,同音
字可不就这么几个么。

  至于李㦕禁止谚文倒是真的,因为民间有用谚文贴告示骂他,不禁才有鬼
了。丁寿心中有想,面上却不露声色,唤道:「贻青、贻红。」

  「奴婢在。」二女在廊下应命。

  「给她安排个住处。」

  「这……」二女面露难色,贻青开口道:「婢子二人住东厢,晓怜与谭妈
住在西厢,再无空房。」

  「噢,」丁寿故作为难,「这便如何是好。」

  「妾身数月流离失所,有片瓦存身已感大恩,便在廊下栖身即可。」张绿
水忙道,她从小吃过苦的,确实不在乎。

  丁寿摇头,「如此岂不委屈了贵人,你二人将东厢腾出来,搬到西厢去住
。」

  贻青领命,带着张绿水下去安歇,贻红走到丁寿身侧,将一团柔软饱满紧
贴到他的胳膊上,媚笑道:「爷今晚要哪位姐妹侍寝,还是婢子们一起……」

  用手在丰丘上一拍,丁寿邪笑道:「今晚上不劳你们伺候,记住了,听着
什么动静也不许出来……」

  第九十二章 窃玉偷香

  夜阑人静,辗转难眠。

  丁寿睁着眼睛看着帐顶盘算,「失国之人,无处栖身,想来她也不敢声张
,还是再等等,总要让她睡熟才好下手,嘿嘿,果然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二爷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偷香窃玉的兴奋中,忽听外间门吱呀一声轻响,有
人走了进来,丁寿皱眉,不是说好了么,哪个骚蹄子耐不住寂寞,一会儿得好
好炮制一番,还有没有家法了。

  帐幔掀开,一具火热赤裸的胴体扑倒了丁寿怀中,伸手揽过,倏觉不对,
怀中人肌肤柔滑白嫩,曲线跌宕起伏,绝不是身边四女之一,拨开帷帐,屈指
弹出,指风摩擦空气,呼的一声,早已熄灭的烛火再度亮起。

  「你……」眼前美人如玉,酥胸翘起,粉莹莹,颤巍巍,正是张绿水,不
想灯光忽然亮起,张绿水叮咛一声,背转过身,将头埋在了锦被里,却把一隆
丰丘展现在丁寿眼前。

  眼前翘臀姣美如梨,股肌结实饱满,肉感十足,就像灌浆的果实一般充满
累累地质感,却偏又充满柔腴弹性,随着美人急速转身,一波臀浪晃人眼球。

  「贵人如此岂不陷某于不义,须知某即便见色起意也不会牵连国事。」丁
寿嘴上如此说,手却已忍不住在玉腿上抚摸。

  随着他的抚弄,张绿水肌肤上激起一层细细颗粒,将头埋在粉臂内,轻轻
道:「天下之大已无妾身容身之地,只求大人能保一身平安,妾身之愿已足。


  等得便是这番话,丁寿道一声好,将手揽在她腰间,按在她的小腹上,着
手处柔软平坦,丰若有余、柔若无骨,纤细地小腰盈盈一握,与那丰臀比起来
,显得惊人的纤细,可是触手却腴润结实,不显单薄。

  手上用力,扶着她的小腹一把托起,将她变成跪姿,在如蜜桃般翘臀上一
阵把玩,玉人鼻息咻咻,垂下的丰满酥胸轻轻抖动,丁寿不再忍耐,将自己巨
物抵住玉道,腰身用力,张绿水一声惊呼,双手紧紧抓住身下锦被,额头细汗
渗出,丁寿小腹已然紧紧贴在浑圆挺翘的丰臀之上。

  「无怪能宠冠朝鲜后宫,这女子果有过人之处。」丁寿心中暗道,张绿水
身具十大名穴中的「娇花嫩蕊」,穴心子浅,极易抵达花蕊,能给男人难言的
征服满足感,若是如倩娘一般的重峦叠翠,一般男人三两下丢盔弃甲,虽说万
分舒畅,李㦕怕也得顾及颜面,避之不及。

  「啊……嗯……呜……」在丁寿撞击中张绿水贝齿紧咬下唇,发出阵阵诱
人呻吟,心中不住盘算:「不愧是天朝人物,器具粗大,朝鲜国人远不能及,
此番让他晓得自身妙处,先保得平安,再徐徐图之。」

  此女原为齐安大君家中姬妾,却能在宴席上吸引李㦕,最后被收入朝鲜后
宫,封为淑容,自有一番心机,二人心中各怀鬼胎,身子却纠结一处,盘肠酣
战。

  丁寿一边耸动一边打量眼前美人胴体,光滑的粉背、纤细的腰肢、浑圆如
球色如蛋清的一对粉臀,修长笔直的大腿,与那隐藏在青丝粉臂间的头脸相掩
映,在这朦胧夜色中,更添一份神秘。

  双手用力将她翻过,娇喘吁吁的粉红玉面下,白皙粉嫩地椒乳与俏立的嫣
红乳珠相映生辉,丁寿俯身吮住了她的乳珠,嗅着这具丰满肉体散发的独有体
香,感受着她丰腴而富有弹性的雪白肌肤,那对凸起的凝脂玉峰在他的爱抚下
更加挺拔起来,伸出拇指食指在另一个粉红乳晕上的红樱桃处轻轻一捻,张绿
水不由发出声惊呼,呻吟道:「大人,妾身想要……」

  道一声好,丁寿将两只雪白玉股扛到肩上,按住香肩,一阵快抽猛打。

  「不行了……大人……舒服透了……嗯嗯……哎呀……太疼了……」

  娇花嫩蕊的特点是不惧男人短小,可以轻易触到花心,唯独忧心碰到纤细
阳物,不能给她充实感,丁寿之物又粗又长,让张绿水享受从未有过的饱胀感
同时,每次冲击都如同将花心顶到肚子里一般。

  「哎唷……不行……心肝都被顶乱了……大人饶命啊……」张绿水不住哀
求。

  「不许叫大人,叫哥哥。」说着话丁寿身子却是不停,继续狠命抽送,床
板已经发出「吱呀,吱呀」的抗议。

  「哥哥……哥哥……好哥哥……饶了我吧……」 张绿水难耐地扭动着圆
润地身子,媚眼如丝地呻吟道。

  「喊得不对,用你们的话叫。」丁寿更加用力耸动,双手紧紧抓着她丰腻
柔润的肌肤,大力地撞击下,粉臀玉股已是一片嫣红。

  张绿水红唇鲜红濡湿,双眸迷离如雾,潮红的脸上满是细密的汗水,张开
双臂紧紧抱住丁寿,红唇中喘息着唤道:「欧巴……饶命……欧巴……人家知
足了思密达……」

  「嘿!」受了刺激般的丁寿更是猛力地一次撞击,不堪重负的床板「轰啦
」一声终告破裂……

  张绿水甩动满头青丝,发出一声尖鸣「啊——」

  西厢房的众女都被惊醒,只穿着贴身小衣的高晓怜翻身坐起,披上衣服就
要穿鞋,身边的谭淑贞直起身子,棉被滑下,露出雪白丰满的熟女肉体,拉住
她道:「去哪儿?」

  「过去看看怎么回事。」高晓怜只穿着红色肚兜,薄薄的藕色亵裤,露出
大片雪白肌肤,北方的正月正是冷的时候,嘶的抽了口冷气,用力拉紧披在身
上的外衣。

  「爷不是说了,无论晚上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去出去么。」谭淑贞拉住她不
松手。

  「那也不能由着他们拆房子吧。」高晓怜嗔道。

  另一边搭铺的贻青笑道:「晓怜姐姐怕是心里痒痒,耐不住寂寞了,想去
找爷弄弄吧。」

  高晓怜红着脸啐道:「你个小浪货才心里痒痒呢。」

  「我是心里痒痒,身上更痒痒,可惜呀,今晚上爷没心情给我止痒了。」
贻青不以为意。

  身旁躺着的贻红娇笑道:「那我来帮你好不好。」伸手便抓向贻青的雪白
玉兔,贻青抬手打开,二人在被子里闹成一团。

  被二人一闹,高晓怜倒是不好再出去了,谭淑贞掀开被子道:「快点进来
,别着凉。」

  高晓怜脱去外衣,重新钻进棉被,被窝的温暖让她发出一声娇吟,谭淑贞
贴近她的身子,将她肚兜解开,伸出雪白臂膀,将它扔到床边,搂住她已然被
冻凉了的娇躯,手指在高晓怜如新剥鸡头肉的挺翘上划过,掠过柔软的纤腰,
停在她修长丰满的大腿上,怜惜地道:「晓怜,你的命好,第一次给了爷,才
入教坊就跳出了火坑,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如你般好命,珍惜吧,别因任性让爷
恶了你才是。」

  另一边打闹的二女闻言,感同身受,贻青趴在床上道:「谭家婶子说得不
错,我二人残花败柳之身伺候爷,变着法子哄爷高兴,就是怕再被当成玩物般
送人取乐,不比晓怜姐姐是将冰清玉洁的身子交付,可再这么使性子,若是恼
了爷被送回教坊,这外面的世道,唉……」

  高晓怜若有所思,咬着被角不吭声,谭淑贞听了贻青的话,叹息一声:「
真是冤孽,玉洁当初逃出戏班也不知是福是祸,若留在戏班虽说被糟蹋几年,
如今却能母女相聚,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也不知是死是活……」言罢泪水滚滚
而下。

  高晓怜忙不迭的擦泪,贻青两人也都不顾没穿衣服跳下床来劝解,贻红道
:「婶子莫哭,玉洁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化险为夷,我二人与玉洁情同姐妹,
若婶子不弃,我二人愿拜婶子做干娘,好好孝敬您。」

  贻红跟着点头,高晓怜也跟着道:「我也是,我娘走得早,这段日子感觉
您就像亲娘一般待我好,我也愿认您做娘。」

  谭淑贞破涕为笑,「好好好,也不知前世多大的福报,今日多了三个好女
儿。」几女都跟着笑起来。

  「阿嚏」贻青一个喷嚏将这温馨打破,谭淑贞心疼道:「快回床上去,也
不知道爱惜身子。」

  贻青娇笑道:「不,我要和娘睡。」说着就钻进了谭淑贞被里,贻红跟着
道:「我也是。」也钻了进去,霎时间四具白花花的身子就挤在了一起。

  月光洒过窗棂,烛台上烛泪堆积,地上锦被散铺,两具汗津津的赤裸身躯
瘫在地上。

  张绿水满头如云的秀发铺在丁寿小腹上,遮着她艳若桃花的半边秀脸,香
舌上下吸吮,帮着丁寿清洁下体。

  丁寿眯着眼睛享受朝鲜王朝史上三大妖女之一的服侍,心中盘算:「今晚
上本打算偷香的,怎么感觉被人给偷了……」

  第九十三章 刘瑾谋划

  天寒地冻,北风呼啸。

  丘聚与谷大用在屋内围炉取暖,桌子上烫好了椒梧酒,几个热腾腾的砂锅
支起,肉香阵阵。

  恰逢丁寿走近,谷大用乐道:「小子来的正好,肉刚到了火候,新鲜的驴
挽口和羊白腰,老丘还着人弄来了龙卵,这可是珍奇玩意,来,咱爷们喝几盅
。」

  丁寿脸色难看,喝酒他倒不在乎,问题是和这几个太监吃不到一块去,大
正月的吃点扁食(饺子),嚼嚼驴头肉,这些宫里的饮食习惯他觉得挺好,偏
偏内宦们喜欢吃驴牛的那玩意儿,母的叫「挽口」,公的唤「挽手」,羊白腰
就是羊蛋,至于「龙卵」是挺难得的,纯白的马就不好弄,何况必须是白公马
的蛋呢,这些东西丁寿倒是不忌讳,偶尔吃吃也算换口味,可架不住老吃啊,
二爷这阵子以形补形,被补得有点上火。

  「不扰二位公公雅兴,督公可在?」

  丘聚双掌在火炉前翻烤,眼皮微抬,扫了丁寿一眼道:「最近事多,公公
有些乏神,如今在后堂静室听阿音抚琴,算算时候差不多了,你自去寻吧。」

  行至后堂,果然琴音方歇,唯有余音袅袅,绕梁不绝,室内传出刘瑾的声
音,「咱家最近精神不济,你再多弹一曲吧。」

  雷长音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波澜:「炷香时间已足够凝气安神,凡事过犹
不及,公公神乏,当是心思太多,多奏一曲也是无益。」

  未几,雷长音已肩背琴囊,踱步而出,见了丁寿微笑点头,独自去了。

  丁寿暗暗咋舌,瞧人家这气度,敢这么撅刘瑾面子,东厂里雷长音是独一
份,这位二铛头的存在感很低,每日只是为刘瑾抚琴,也从不多弹,只限一炷
香的时间,他也不得不承认,听雷长音的琴声的确受益匪浅,就以自身来说,
被朱允炆强行打通奇经八脉,功力大增,可自身心境却远配不上修为,就如同
一个乞丐突然得了巨额财富不晓得怎么花一样,而常闻雷长音抚琴,恰能让他
平心静气,筑本培元,虽如今好处不显,但得失自在其心。

  「进来吧。」刘瑾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透着一丝疲惫。

  丁寿踏步而入,见刘瑾斜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轻轻道:「公公近来辛苦
?」

  两手轻轻揉按太阳穴,刘瑾道:「还不是银子闹得,京郊祭祀,文武百官
赏赐,还得筹备着万岁爷的大婚,内库那点银子经不起折腾,偏偏朝鲜这个时
候又来朝贡,刚改元便有外藩来朝,皇上高兴,还要给额外赏赐。」

  各国朝贡也不是说来就来,大明按照远近亲疏发给勘合,朝鲜一年三贡,
琉球二年一贡,安南和暹罗等东南亚国家三年一贡,还有西域撒马尔罕五年一
贡,至于日本那不招人待见的十年一贡,当然没到贡期你非腆着脸来,大明最
多申饬一番,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不知朝鲜这次朝觐所为何来?」

  虽说来者不拒,来朝贡的时候总会找点理由,贺寿的,贺佳节的,求册封
的,谢恩的,献物的,永乐年间还有往大明送处女和宦官的,那时候整容技术
又没现在这么发达,偏赶着太宗皇帝还是个较真的,专门派人到朝鲜一趟,告
诉朝鲜君臣这次送的处女质量不怎么样,念在你们一片诚心,爷勉为其难收下
了,再送来的时候记得好好挑挑,不知道朱小四是不是当婊子立牌坊,提上裤
子不认账,反正明初期皇帝内宫里从不乏朝鲜嫔妃。

  刘瑾不疑有他,说道:「除了贺正旦,还带了份朝鲜国主李㦕的亲笔表章
,说哀其世子夭亡,悲恸成疾,奏请以国事付其弟李怿,请天朝册封等云云。


  前脚逼人退位,后面就让人亲笔说让位,朝鲜这手玩的绝啊,丁寿幽幽道
;「海东之事怕没这么简单。」

  「哦,」刘瑾乜斜丁寿,「你有什么消息?」

  丁寿俯下身,在刘瑾耳边轻声说了来由,刘瑾一下坐起,「此事当真?」

  「还需与朝鲜来使对证,想来不会差。」

  刘瑾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你怎么想的?」

  「属下以为朝鲜无论谁为国主都不会悖离大明,不过既有这个把柄,放过
实是可惜,不若以此要挟李怿,奉献财物以解内库燃眉之急,至于那张绿水么
……」丁寿脸带坏笑:「就交由属下看管,您老看如何?」

  瞧着丁寿一脸贱笑,刘瑾已知其意,摇头道:「小子,你若是老想着裤裆
里那点事儿,咱家可真不放心把担子交给你。」

  丁寿欲言,刘瑾挥手止住,「朝鲜的确不敢背明自立,可感恩怀德与心怀
怨愤不可同日而语,你的做法太小家子气。恩莫大于复国,若是能帮李㦕复位
,他终生必心系大明,莫敢忘恩。」

  「至于李怿,」刘瑾冷笑道:「篡位没错,他最大的错误是不该瞒哄皇上
,欺骗大明。」

  「是,属下见识浅薄,请公公责罚。」丁寿躬身道。

  「还有一点,」轻笑一声,刘瑾不屑道:「朝鲜那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
油水可榨。」

  还真是,朝鲜地方不小,物产却不多,明朝赐给朝鲜的赏赐中常有书籍、
衣冠等物,单就是赐给朝鲜王妃的珠冠,所用大小珍珠七千多颗,以朝鲜的工
艺莫说做不出来,就是做出来朝鲜的国库也得立刻见底。朱元璋最初定下的朝
鲜贡品中有金银之物,数量不多,已让朝鲜君臣苦不堪言,幸好朝鲜上边有人
,那些太监没白送,朝鲜籍太监尹凤多次谏言,才将金银从贡单中裁撤。

  「那下步该如何……」丁寿问道。

  「明日万岁爷乾清宫召对,议朝鲜之事,在这之前,把这事落实了。」刘
瑾靠在榻上重新闭目道。

  第九十四章 这是个坑

  礼部会同馆有南北两馆,北会同馆在澄清坊大街东,共房屋三百七十六间
;南会同馆在东江米巷玉河桥西街北,共房屋三百八十七间,两馆都是正统六
年盖造,弘治五年改作,按照朝廷礼制,朝鲜、日本、安南等国进贡陪臣人等
,俱于南馆安顿。

  翌日一早,丁寿便带着一队锦衣校尉来南馆拜访朝鲜使节。

  「昨日本官有公务在身,失了礼数,今日登门赔罪,还请贵使恕罪。」丁
寿满脸笑意,像极了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大人言重,小臣惶恐,大人大驾光临,馆驿内蓬荜生辉,请入内奉茶。
」李继福执礼甚恭。

  两人落座,四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校尉在廊下抱刀而立,李继福心中嘀咕
,昨日已从熊绣口中得知这位是朝廷新贵,今日一早过来,莫不是索贿。

  仆从送上香茗,李继福请茶,丁寿微笑颔首,托起茶碗,用拇食二指揭开
碗盖,轻嗅茶香,似乎不经意道:「听闻李大人出身青海李氏,乃朝鲜望族。


  「正是。」说起自家祖宗,李继福颇有得意,「先祖讳之兰公以擅射闻名
,敝国太祖爱其勇猛,结为兄弟,辅佐太祖共创基业,遂有青海李氏之基。」

  见丁寿只顾用碗盖撩拨漂浮在茶汤中的泡沫,似乎对他所言毫不在意,李
继福心中没底,索性再拉个交情,「说起来家祖与天朝还有些渊源。」

  「哦?愿闻其详。」丁寿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大口茶,早起吃咸了,二爷好
不容易才把茶晾凉。

  李继福向斜上方一拱手,道:「家祖乃鄂王岳武穆之后。」

  「噗——」一口茶水喷了出去,丁寿来不及擦衣襟上的水渍,「你祖先是
岳飞!?」

  见丁寿失态,李继福相当得意,「正是。」

  丁寿有点恍惚,觉得是不是最近挽口和挽手吃多了,火顶的脑子有点不清
楚,仔细回忆了下昨晚上张绿水给自己讲得青海李氏根源,迟疑道:「李之兰
不是本名佟豆兰,原系女真人,入了朝鲜才改姓李氏?」

  「荒谬!」李继福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先祖乃华夏苗裔,岂是夷狄野
人可比,故岳武穆公有五子:云、雷、霖、震、霆,之兰公乃霆公之后,昔日
岳武穆为奸人所害,含恨风波亭,霆公潜入金国受官并娶妻生子,方有今日之
青海李氏……」

  「够了!」一声大喝将李继福吓瘫在椅子上。

  岳飞的儿子跑金国当官,扯淡也该有个限度,你祖宗是岳飞,那爷们在东
厂一天到晚给你祖宗上香,老子是不是要跟你拜个把子,丁二爷头上满是黑线
,索性单刀直入,「你可认得这是何人?」

  李继福正被吓得六神无主,闻言见廊下一个锦衣校尉走了进来,头上纱帽
一摘,满头秀发飘散,明艳不可方物。

  「你,你是张淑容,你不是已经死了么?」李继福不想白日见鬼,面色煞
白。

  「认出来就好,来人,封锁会同馆,无本官手令,不得任何人出入。」一
把揪起李继福,丁寿狞笑道:「李大人么,随本官面圣去。」

  ***    ***    ***    ***

  「朝鲜李㦕请封其弟李怿,通国臣民皆无异词,㦕母妃亦奏称怿长且贤,
堪付重寄,皇上以为如何?」

  乾清宫西暖阁内,三位阁老坐在椅子上与正德议事,这都是弘治爷惯出来
的毛病,朱祐樘敬重老臣,议事的时候全都赐坐,君臣间坐在一起把事商量定
了,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走遍启奏准奏的程序,时候久了帝王威仪和神秘感也就
荡然无存,当然,以后嘉靖皇帝走了另一个极端,什么旨意都不说明白,让大
臣猜着玩,严嵩因为猜得准,所以最得信重。

  「岂有因丧子而弃国者,命怿权理国事,俟㦕卒后乃封。」我还不想被关
在这皇宫里,出去好好看看这大明天下呢,想撂挑子,等死了以后吧。小皇帝
心中不无恶意的遐想。

  几人对视一眼,李东阳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李㦕以痼疾辞位,李怿以
亲弟承托,接受既明,友爱不失,宜顺其请才是。」

  「这个吗……」不答应朝鲜所请,只是正德心理恶作剧,倒是无所谓,想
开口应承,刘瑾快步走了进来,「陛下,锦衣卫指挥佥事丁寿有事禀奏。」

  待得丁寿入内,将事情来龙去脉一讲,正德大怒,群臣变色,立即将那位
自称岳家小将的李继福和张绿水宣了上来。

  张绿水进了暖阁,盈盈拜倒:「臣妾张绿水叩见天朝皇帝陛下。」张绿水
有二品淑容诰命,是以自称为臣。

  暖阁众人打量跪倒女子,肌肤如雪,玉立亭亭,谢阁老捻捻胡子,暗道这
女子比自家的一妻六妾更为艳丽,不想海东小国竟有如此佳丽。

  正德盯着张绿水一瞬不瞬,丁寿暗道要遭,小皇帝不是看上这娘们了吧,
抬眼看看自己头上乌纱,有些要绿的样子。

  「兀那女子,这身打扮从何而来?」正德开口,丁寿好悬没一头栽倒。

  张绿水着急觐见来不及更衣,身上飞鱼服又是僭越,临进殿时套了件无袖
透风纱,如今衬得英姿飒爽,引得小皇帝侧目。

  刘瑾低咳了一声,正德神思才回到正轨,他又不像某千古一帝,这岁数的
时候孩子都几岁了,朱厚照如今连大婚都没有,哪懂得男女之事,正色问道:
「有何事禀奏?」

  「臣夫李㦕为叛贼所囚,性命危在旦夕,恳请陛下念妾夫服侍大明,素怀
忠义,即刻施以援手,解臣夫于倒悬。」

  「李继福,乱臣谋逆,尔可知罪?」

  「陛下,休听这祸国妖女之言。」李继福磕头如捣蒜,「昏主李㦕倒行逆
施,毁佛灭儒,定寸斩、炮烙、拆胸、碎骨飘风之酷刑,改名刹为妓院,兴士
祸诛杀名士,秽乱宫廷,悖逆人伦,敝国百姓无日不受熬煎,臣等反正乃无奈
自保之举啊。」

  声泪俱下,君臣动容。

  刘健怒道:「如此昏主,岂可牧守一方,岂能为百姓谋福,理当废之。」

  「李怿等人虽有悖逆之举,也属情有可原。」李东阳接口道。

  谢迁定论:「下旨申饬朝鲜,令李怿谢罪便是,另将此妖女直接发入教坊
或与功臣为奴。」

  几位阁老一人一语将这事就要定下来,张绿水面露惊慌,丁寿开口欲言,
刘瑾却不温不火道:「老奴有言,启奏陛下。」

  正德点头示意,刘瑾道:「李㦕袭爵外藩已十二载,李怿即系亲眷,则为
该国之臣。君臣既有定分,冠履岂容倒置。即使李㦕果真不道,亦应听大妃具
奏,待中国更置。如今以臣篡君,以弟废兄,又妄言欺哄,李怿之心不但无㦕
,且无中国,更无陛下。」

  朱厚照越听脸色越是难看,「贼子欺我太甚,何人为朕声讨其罪?」

  丁寿兴奋道:「臣愿效班定远,率兵伐罪,以振王纲。」

  「好,爱卿果系忠臣,朕命你率军……」

  李东阳开口道:「陛下不可。」

  正德不满道:「朝鲜逆臣如此欺君,李阁老还不欲加罪么?」

  「臣不敢。」李东阳自顾道:「朝鲜得太祖赐名朝日鲜明立国,《皇明祖
训》永不征伐,即便有过,亦不应兵戈相加。」

  谢迁嘿嘿笑道:「丁佥事欲效班定远,果然胸存大志,定远侯班超昔日使
团三十六人号令西域五十余国,横行异域三十一载,莫敢不从,今之朝鲜不过
一海东藩国,有丁佥事这般少年英雄出马,必然传檄而定。」

  什么意思,让我带三十多人去帮人复国,当我是Superman,就是
真把裤衩穿外面,人家都站着不动让我砍,也得被活活累死,丁寿刚要反唇相
讥,刘瑾冷笑道:「谢阁老不必激将,厂卫中人才济济,不须靡费,三十人足
矣。」

  呃,这死人妖要让老子客死异乡,丁寿眼神都开始不善,正德听闻后以为
他二人早有定计,点头道:「好吧,就依老刘的意思办吧。」又对丁寿道:「
你快去快回,赶着回来参加朕的大婚。」

  我估计自己的亲事都只能在阴间办了,正德君臣和张绿水等都散净后,丁
寿幽怨道:「公公,真的只让我带三十人去朝鲜?」

  「没错。」

  不等丁寿开口,刘瑾继续道:「人是没有了,咱家可以给你点别的……」

  第九十五章 泾渭分明

  松鹤楼的一间临窗雅间内,丁寿与王廷相楚河汉界,杀得不亦乐乎,江彬
立在一旁观战。

  「炮八平五,将。」丁寿一子落定,江彬哈哈大笑。

  王廷相棋力本是不错,奈何丁寿后世读了几本《橘中秘》,《梅花谱》,
奇招不断,刚刚设计了一番「弃马十三杀」,十三着大局已定,初次临敌输得
莫名其妙,郁闷不已。

  这时王守仁挑帘而进,「几位何故如此开心?」

  「伯安兄来的正好,久闻你年少时便棋力高超,且来替小弟教训他莫要目
中无人。」王廷相唤着王守仁表字道。

  王守仁看了棋盘一眼,笑道:「恐不能成人之美,不才幼时玩物丧志,屡
教不改,家严一怒之下将象棋尽数投河,小弟顿悟,作诗明志,从此不再下棋
。」

  「哦,不知所作何诗,小弟可有耳福听闻?」丁寿笑着让座。

  「游戏之作尔,恐辱尊听。」王守仁坐下,开口吟道:「象棋终日乐悠悠
,苦被严亲一旦丢。兵卒坠河皆不救,将军溺水一齐休。马行千里随波去,象
入三川逐浪游。炮响一声天地震,忽然惊起卧龙愁。」

  「忽然惊起卧龙愁……」丁寿低声念了几句,「王兄少年便自比卧龙,存
凌云壮志,小弟佩服。」

  「少年心性,不羁散漫,如今思来实是惭愧。」王守仁淡淡道。

  「哈哈……」王廷相开怀大笑道:「王氏门风不媚世俗,不阿权贵,令尊
推崇存斋先生心学,尤擅制心,你王阳明若无几分豪迈天性,又怎称得上王氏
子弟。」

  「啪嗒」,丁寿手中把玩的棋子坠地,仿佛不认识王守仁的盯着他看,「
伯安兄就是王阳明!?」

  二人错愕的对视一眼,王廷相道:「伯安兄弘治十五年告病归越,于道家
第十洞天会稽山阳明洞筑庐读书,遂自号阳明子,丁兄不知么?」

  我太TM知道了,王阳明啊,立功、立德、立言,可以和孔子并称的人物
,日本维新重臣无一不是心学门徒,号称「军神」的东乡平八郎一生俯首拜阳
明,那位蒋校长退守孤岛后,为纪念他将台北市郊的山区改名阳明山,这样的
人物竟在我身边坐着,这不是白日捡到宝么。

  「啊,这个,小弟孤陋寡闻,实在不知。」丁寿错开话题搪塞道:「子衡
兄唤我等前来,人已齐聚,不知所为何事?」

  王廷相看了眼坐在一边的江彬,道:「就是议一议宣府军功具结的事。」

  江彬头一次和几个文官共坐一桌,浑身拘谨,满是不自在,听得是关于自
家的事,心又提了起来:「可是又出了波折?」

  「倒是没有,军报有宣府巡抚、总兵及镇守中官首肯,考功自是无碍,文
书已经批下,无非奖功罚过尔尔,只是万岁关注此事,定要追究延误之罪。」
王廷相缓缓道:「兵部此事的确处置失当,贻误军机,罪名可大可小,万岁若
不满意,兵部上下难免一番动荡,今日便是商讨如何定罪处置。」

  王守仁接口道:「其实黄主事也不是有意拖延,实是宣府有人请托,要他
将这事缓缓处置,他乐做顺水人情,的确有些不知轻重,贤弟乃万岁近臣,此
番又是由你向皇上进言,若由你上疏皇上必能纳谏,愚兄想向你讨个人情,息
事宁人。」

  丁寿皱了皱眉,按他的意思把那姓黄的抄家问斩都不为过,奈何眼前二人
在文华殿有回护之情,又刚知王守仁竟是历史牛人,心中颇有拉拢之意,但若
给了二人面子,怕又会伤了故交之情,转首问道:「三哥,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

  江彬自打听了王守仁的话后就神色不安,听丁寿问话一愣,「啊?什么?
哦,只要文书批下,某这里就没什么打紧,一切听小郎的。」

  闻言丁寿捶拳道:「既如此……,就定为兵部职方司主事黄昭处事不当,
罚俸三月,兵部其余人等引以为戒,二位兄长以为如何?」

  这个面子给得够大,王守仁拱手道:「某替兵部同仁谢过了。」

  「别急着谢,小弟也有事相求。」丁寿脸带坏笑道:「二位兄长可知小弟
将出使朝鲜?」

  二人点头,六科办事就在皇城之中,王守仁之父王华又在礼部任职,这事
算不得机密。

  「那可知其中隐情?」

  二人相顾茫然。

  丁寿便将朝鲜宫变之事简述一番,开口道:「海东为使,凶险自不待言,
历来使朝之人不为中官便是两榜进士出身,小弟身为武职,怕引起朝鲜警觉,
欲奏请一人为正使,二位兄长可有暇海东一行?」

  「愚兄少年时曾随家严领略边塞风光,辽海风情却无缘得见,难得有此机
缘,怎能错过。」王守仁笑道。

  王廷相皱眉,「伯安,你身患吐血疾未愈,岂能耐辽东苦寒,这番机缘还
是让给我吧。」

  二人不计风险,勇于任事,丁寿暗自钦佩,劝解道:「伯安兄既然痼疾在
身,此番便劳烦子衡兄吧。」

  王守仁还要开言,丁寿道:「兄长放心,小弟这不安分的性子,保不齐还
要出使西域,到时再劳您大驾,如何?」

  几人大笑,大事议定,丁寿欲与王廷相重开战局,江彬神色不宁,开言道
:「小郎,既然兵部文书已下,哥哥我便即刻赶回宣府,不在京师耽搁了。」

  丁寿取笑道:「怎么三哥,想念家中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了?」

  「休要说笑,」江彬神色郑重道:「听你所言,此番出使吉凶难卜,待某
复命后便赶来助你一臂之力。」

  丁寿感动道:「多谢三哥挂念,你军职在身,多有不便,朝鲜毕竟为大明
藩属,不敢为难天使,好意心领了。」

  江彬点点头,「有机会回家中一趟,家里人对你多有挂念。」

  苦笑点头,丁寿心道我倒是想,如今大哥还没找到,哪有脸回去,他早已
交待锦衣卫十四千户所,画影图形寻找丁龄,怎料丁龄如泥牛入海,踪影全无


  送走江彬,几人重新落座,王守仁观二人对战,突然开口道:「贤弟,你
因何故入的东厂?」

  丁寿专心棋局,随口道:「一饭之恩。」

  「哦?愿闻其详。」王廷相走了一步棋道。

  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丁寿遂将如何与刘瑾相遇,到京师还债,请刘瑾
寻兄等进入东厂的事交待了一番。

  二王对视一眼,王廷相道:「愚兄有一言相劝。」

  见他说得郑重,丁寿笑道:「兄长但讲无妨。」

  「自古以来权阉奸宦无有下场,党附者也多难保全首尾,贤弟允文允武,
乃栋梁之才,何必屈膝阉宦之下。」

  见二人目光炯炯,丁寿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莫说刘公公对我有知遇之
恩,就是朝中诸公皆视我为佞幸小人,不托庇东厂,小弟往何处去?」

  「朝中诸公并非量狭之人,有家父说和,必能捐弃前嫌,届时贤弟内有皇
上信重,外有诸位大人扶持,正如你文中所说: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王守
仁劝道。

  「小弟奇怪,二位兄长何以对我青眼相加?」

  二人相顾一笑,王廷相道:「文以言志,我二人深信能作出《少年中国说
》之人必为我辈同道,我三人携手定能为黎民百姓,为大明江山作出一番与天
不老,与国无疆的千秋功业。」

  可惜那文章是抄来的,看着棋盘上红黑两色棋子,丁寿心中翻滚,看得出
来二人诚心相劝,他一直担心头上被扣上阉党帽子,如能就此摘掉自是最好,
可若是就此投入文官阵营么……

  想着一年来刘瑾一路提携点拨,屡次交予重任,反观深宫内的朱厚照只作
橡皮图章的不甘,如今困在诏狱内牟斌的无人问津,老迈昏庸的朝中大臣彼此
勾心斗角……

  「小弟请问,若是不答应,子衡兄可还会随我海东一行?」

  「海东之行乃是王事,无论如何回复,愚兄都会陪你走一遭。」王廷相郑
重答道。

  「既如此,小弟辜负二位兄长美意了。」既然都是做小弟,为何不跟一个
肯信你、肯重你、肯罩你的老大,虽说这老大如今实力欠了点,结果胜负如何
,呵呵,二爷还真不看好朝中那几位。

  「贤弟三思而行。」

  「此事还需慎重,贤弟不妨多考虑几日。」

  「小弟主意已定。」不理二人劝解,丁寿飞快的将棋盘中的棋子放回原位
,红黑两色,泾渭分明,看着盘中棋子丁寿展颜:

  「世事如棋人捉弄,纵横进退不由衷。争将夺帅拼生死,皆付世人一笑中
。」 起身长笑,扬长而去。

  王廷相看向王守仁,「我二人是否操之过急了?」

  看着棋盘,王守仁摇头道:「也许最初就不该强人所难。」

  ***    ***    ***    ***

  东厂。

  刘瑾阴沉着脸,手中拿着几页信笺道:「这是原话,没弄错吧?」

  丘聚摇了摇头,「松鹤楼是我亲自布的暗桩,雅间内有听音铜管,记录人
都是听写老手,不会有疏漏。」

  冷哼一声,刘瑾没有说话。

  「这小子太不安分,整日生事,如今又被人盯上了,瞧着意思还颇有意动
,久了怕会反水,是不是……」丘聚举掌下切。

  「这事不用你费心了,你下去吧。」待丘聚退下后,刘瑾拿着信笺的手一
抖,几页信笺无火自燃,看着火焰将纸张吞噬,刘瑾冷笑道:「两个小王八蛋
,挖墙脚挖到咱家头上来……」

  第九十六章 汤泉戏美(上)

  铁蹄踏破春泥,骅骝嘶风长啸。

  三十匹骏马,马上骑士皆身材魁梧,头戴鎏金凤翅盔,身穿青色长身鱼鳞
甲,挟弓佩剑,手持长刀,面容肃穆。

  这三十人是由皇帝贴身侍卫的一千五百名锦衣卫大汉将军中细选而出,由
丁寿这锦衣卫指挥佥事率领,陪同王廷相,护送张绿水取道辽东,出使朝鲜。

  原本丁寿还担心王廷相文弱,不能疾驰,控制着马速,不想这位给事中骑
术精湛,春寒之日纵马疾奔,精神抖擞。

  「子衡兄好骑术。」丁寿由衷赞道。

  王廷相笑道:「射御也为君子六艺,愚兄岂能闲置。」

  常九过来回禀道:「二位大人,此地已是蓟州遵化境内,天色已晚,可要
在此扎营?」

  王廷相看向丁寿,这次出使他名为正使,可拿主意的却是丁寿,丁寿拨马
来到乌漆马车前,轻敲车厢,车帘卷起,露出张绿水如花娇颜。

  「天色渐晚,欲意今晚在此扎营,贵人觉妥否?」

  「一切凭大人做主。」声音娇软,听得丁寿心中痒痒。

  数十人忙碌起来,不一刻便扎好营帐,丁寿心中琢磨出京后就没机会偷香
,怎生偿了心愿。

  常九凑了过来,「四铛头,既到此地修整,可到汤泉处去乏。」

  「汤泉?」

  「此地有多眼温泉,泉水水质极佳,泉水四季沸腾如汤,故名」汤泉「。
」常九笑答。

  「我等身负重任,岂能耽于享受,命令营中安守本职,无令不得出营。」
丁寿义正辞严。

  常九俯首称是。

  「吾等有命在身,不得轻出,藩国贵人却不在此列,待我问询贵人可有闲
情领略天朝汤泉。」在常九目瞪口呆中,丁寿一本正经说道。

  ***    ***    ***    ***

  群山环绕,夜阑林静,水气如云,缭绕天际,在钩月清辉下,泉水翻滚,
美不胜收。

  「真是人间仙境。」张绿水不由惊叹。

  「有仙女入画才称得上仙境,来来来,待你我鸳鸯戏水,只羡鸳鸯不羡仙
。」丁寿坏笑道。

  张绿水面色绯红,轻解宫绦,还有亵衣未脱,丁寿已迫不及待的抱着她跃
入水中。

  一声惊呼,张绿水手足连扑,待稳住心神,才发现泉水不深,不过才及大
腿,站起身子,贴身亵衣早已湿透,紧贴在曼妙身姿上。

  这身浅绯色的亵衣一着了水,曼妙动人的娇躯顿时呈现出来。婀娜的身姿
,曼妙流畅的曲线,结实笔直的大腿,勾勒得中间那三角形贲起的暗影,像磁
石一样把丁寿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瞧见丁寿火辣辣的目光,张绿水急忙转了个身,丁寿还来不及唤住,她已
经羞羞答答地褪下了湿透的衣衫,扶住池边一块巨石,转头抛了一个媚眼,「
来啊……」

  丁寿倒是不急了,蹚水缓缓走近,在她翘翘的圆臀上轻拍了一记,「噢」
地轻呼了一声痛,哀怨的瞟了他一眼,张绿水将纤细的腰肢塌下,圆臀轻轻晃
动,不时轻触那根独眼巨龙。

  丁寿边抚摸着张绿水光滑的肌肤,轻轻地捏弄着她丰盈结实的臀部,边打
量着眼前的朝鲜贵妇胴体。

  张绿水成熟的身躯极其优美,她手扶在石上,曲线从肩肋收束到纤腰,然
后向下延伸,隆起成一盈浑圆,那浑圆中间一道诱人的浅缝,两瓣丘峰如同刚
刚剥了皮的鸡蛋般光滑圆润。

  张绿水陶醉地闭上眼睛,鼻翅轻轻地翕动着,极为享受他的爱抚,当她的
圆臀再一次从肉棒处研磨时,丁寿扶住纤腰,就势向前一顶。

  一声诱人的娇呼由张绿水口中发出,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她两臂扶持不住,
一下趴在巨石上,冰冷的石头摩擦着胸前椒乳,腔道内偏有一根火热的粗大肉
棒不停进出,冷热反差下让她更受刺激,顷刻间便春水如潮。

  丁寿大力抽送,巨龙在泥泞的甬道内不断深入,张绿水蹙着一双眉毛,强
忍着每次顶入似乎都要将她五脏六腑移位的痛苦与欢畅。

  「唔……唔……不行了……啊……这一下好深……」张绿水大声呻吟着。

  在不断的撞击中,张绿水玉腿发软,站立不住,身子不停下滑。

  丁寿抽出巨龙,一把将她翻转过来,仰躺在巨石上,张绿水俏脸一片嫣红
,双眼朦朦胧胧的看向他,一对玉乳随着她的喘息不住起伏。

  缓慢地分开她的大腿,紫红菇头在玉帘处稍一停顿,再度破关而入,随即
身子便伏了下去,兴奋地搂紧了她,体会那圆滑细腻的肌肤。

  随着不停的顶动,娇躯在巨石上不住摩擦,她体会不到身下的冰冷和疼痛
,所有感觉只有阴道内那根火热巨棒不住进出带来的快感。

  「啊……啊啊……嗯嗯……太大了……太硬了……受不住……」张绿水身
子扭动,似乎已不堪鞭挞。

  似乎连些微的避让都不耐,丁寿双臂从她腋下环绕,搂住她的削肩,用力
下压,同时下身巨棒不住上顶。

  「哎……不行……太猛……要死了……」呻吟已经变成了嘶喊。

  兴奋地搂紧娇躯,丁寿吻上香唇,张绿水全身绷紧,痴痴迷迷地用舌尖回
应着他,鼻中发出昵喃之声。

  登顶的快感不能由口中发泄,宛如窒息的感觉不住冲击着张绿水,臀部猛
地顶起,身子紧紧搂住丁寿,十指在他后背留下了鲜红血痕,丁寿皱眉,松开
香唇。

  「啊————」娇啼划破夜空,丁寿不由庆幸离开营地的距离够远,下身
继续挺动。

  不知过了多久,张绿水娇嫩的身子渐渐承受不了征伐,她蹙着眉尖儿哀求
起来:「欧巴……我不行了……你放过我吧,你……今晚好厉害……人家真的
不行了。」

  丁寿箭在弦上,却也真怕伤了她身子,这趟差事就此砸了,慢慢离开她的
身子,按住她肩膀向下,张绿水会意,轻嗯了一声,身子向下滑去。

  月影西移,丁寿闭目挺腰享受身下玉人口舌服侍,忽然脸色一变,张绿水
以为牙齿弄疼了他,开口要问,丁寿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噤声。

  不一会儿,有衣袂破空之声,随即响起几声娇笑,「大姐、二姐,看这的
泉水多好,咱们洗洗吧。」

  一个温和的声音道:「算了,幕天席地的,要是让人看见怎生是好。」

  另一个清脆声音道:「三更半夜,荒山野岭的,哪有人会看到,除非是骚
婆娘出来偷人。」

  呸了一声,温和的声音响起,「姑娘家家,口不择言,将来还有哪个婆家
敢要你。」

  「大姐嫁了人,便整日想着给二姐找婆家,二姐一门心思都在方捕头身上
,不劳大姐杞人忧天了。」

  清脆声音语带羞恼道:「你个浪蹄子心里就没男人,牡丹园之后整日念叨
着什么白公子,一听说我们来直隶办事,就吵着要跟过来,谁还不知道你安的
什么心。」

  「人家哪有……」声音支支吾吾道。

  随后听见一阵衣服悉索的声音,随后哗啦哗啦水声响起,便是女子泼水嬉
闹之声传来。

  丁寿听这几人声音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攀着石头往另一侧的汤泉看去
,水气氤氲中,三个白花花赤裸身子蜷在水中,互相引水嬉戏。

  见了几女容貌,丁寿恍然,怪不得这声音熟悉,这三女竟在洛阳牡丹园中
有一面之缘,是白云山郭惊天的女公子。

  三女容貌相近,身材却各不相同,身姿丰腴、有着一双硕大吊乳的是大姐
穿云燕郭飞云,英姿飒爽、身形健美的是二姐钻云燕郭依云,身形小巧莺声呖
呖的是破云燕郭彩云。

  郭飞云避过小妹泼过来的泉水,正色道:「小妹,你连那白公子姓甚名谁
的都不清楚,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过来,不是大海捞针么。」

  少女不知愁滋味,郭彩云秀足一挑,将一蓬水花洒向二姐,「谁冒失了,
当日问过金帮主,他说白公子是京城公门中人,想来那般丰神隽永的出挑人物
,京城也不多见,稍一打听就能知晓。」随即向着郭依云笑道:「真的找不到
,还可以找二姐夫帮忙……」

  还没说完,郭依云就已不依,羞道:「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二人
旋即打闹一起。

  郭飞云叹了口气,「公门中人才是麻烦,他是兵,我们是贼,道不同不相
为谋,你这一番心思怕会付诸东流。」

  郭彩云撅起小嘴,道:「方大哥不也是公门中人,二姐不还是跟人来往。


  「方大哥怎么一样,他是六扇门总捕头,当世大英雄,连爹爹也交口称赞
的人物,虽身在公门,却从不因我等绿林出身而小瞧。」听着小妹拿人与心上
人作比,郭依云当即不满。

  「人家白公子也急公好义,当日牡丹园中毒之人与他非亲非故,他立时出
手相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白公子的浮屠恐都要盖到天上去了。」破云
燕立即反口相讥。

  呸,什么急公好义,老子当日为了救人差点没着了邛崃鬼叟的道儿,找谁
说去,最后搬来梅退之才解得大围,怎么没人惦记我,分明就是看脸,丁二爷
心中直淌血,打定主意要逗弄这几个小妮子一番。

  第九十七章 汤泉戏美(下)

  汤泉之内,水气蒸腾,三女犹自叽叽喳喳争论不停。

  「好啦,二妹好歹与方未然有数面之缘,彼此颇有好感,你那没头没尾的
白公子连姓名都不知道,争个什么。」郭飞云数落妹子道。

  郭彩云泫然欲泣,粉拳击水道:「大姐,你和二姐合起来欺负我……」

  心疼幼妹,二女赶忙相劝,「三妹,别哭,到京城我们便帮你寻人便是。


  小燕子立即破涕为笑,娇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二女对着自家小妹无可奈何。

  哈哈一阵大笑,「真是怪了,大半夜都能捡到衣服,莫不是二爷最近财星
高照。」丁寿穿着飞鱼服,坐在泉边石上,脚边正是三女刚刚脱下的衣物。

  几女一声惊叫,把身子缩在水里,郭依云厉声喝道:「哪来的登徒子,敢
在姑娘面前撒野,识相的快还我们衣物,留你一条狗命,否则将你碎尸万段。


  「咦?」丁寿故作惊讶,「怎么这里还有人,你说这衣服是你的,有何证
据?」说着拿起一件黄色肚兜嗅了嗅。

  「你……」郭依云气恼,这件衣物就是她的。

  「这荒郊野外,除了我们哪还有其他人,不是我们的,还能是谁的。」郭
彩云道。

  「那可未必,兴许几位姑娘是天上仙子,下凡戏水,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丁寿摇头晃脑,「也有可能,是这位路过的姑娘的……」

  向身后一指,张绿水衣衫不整从石后转出,青丝上还带着水渍,面色潮红
,哪个看不出来刚才经历了好事。

  郭依云小嘴不屑地一撇,「不知羞……」

  话未说完,丁寿伸手在泉水上一拍,屈指在荡起的水珠上一弹,水珠激射
,正打在郭依云的腮帮上,打的钻云燕俏脸发麻,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进肚里


  这一手立即将三女震住,摘叶飞花,即可伤人,毕竟只是听闻,从未真正
见过,郭飞云玉臂环胸,恭敬道:「舍妹口不择言,还请英雄见谅,家父白云
山郭惊天,不知哪路英雄当面,来日有暇定登门拜会。」

  丁寿眼神从玉臂掩藏不住的深邃乳沟上划过,漫不经心道:「冲霄燕郭惊
天,燕子门当代传人,凭着燕双飞轻功和燕子飞云三绝手在白云山开山立柜,
他要来自是最好,刚好有几件旧案可销。」

  郭飞云脸色一变,「阁下是公门中人。」

  「公门中人更好,我二姐是六扇门总捕头方未然的红颜知己,识相的快把
衣服还我们,不然将来有你好看……」破云燕小嘴喷个不停。

  「铁面无私方未然?六扇门第一高手?」丁寿咋咋呼呼道。

  郭彩云得意地哼了一声,「不错。」

  「哈哈哈……」丁寿大笑:「刑部总捕,秩不过六品,你们不看看爷穿的
什么衣服。」丁寿起身,月光之下,上好云锦缎面的青织金妆花过肩飞鱼纹熠
熠生辉。

  三女愣了一下,郭依云率先哈哈笑了起来,「你一个唱大戏的,胡吹什么
大气,笑死人了,还真以为你是捕快呢。」

  「唱戏的?」丁寿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没穿错衣服啊。

  「你这不就是唱戏的蟒服么,哟,不对,你这戏服没做好,蟒的尾巴是鱼
尾,还有鱼鳍,四不像,哈哈,估计连角儿都不是。」

  你个没见识的傻娘们,丁寿差点没从石头上栽下去,觉得自尊心受到了很
大的侮辱,「这是锦衣卫的飞鱼服。」声嘶力竭,简直是从肺腔子里喊出来一
样。

  几女出身草莽,谁知道飞鱼服是个什么玩意儿,但锦衣卫可是清清楚楚地
听见了,俱是色变。

  郭飞云往前游了几步,「这位将……哦,大人,民女无知,多有得罪,请
大人海涵。」踌躇了番,试着称呼道。

  嗯,几女的惊慌很大满足了丁二爷的虚荣心,威严地点点头。

  离近之后,郭飞云看清丁寿面容,迟疑道:「这位大人,可是在牡丹园中
救护百姓的那位丁公子?」

  忽地从水中站起,郭彩云惊叫道:「是你?那位白公子在不在,他也是锦
衣卫么?」

  听不到丁寿回话,见他只顾盯着自己,低头一看,粉嫩玉峰迎风翘立,蓬
门青草水珠欲滴,啊的一声尖叫,抱住身子缩进水里,要不是小燕子不会闭气
功,只怕将脑袋都要埋进去。

  郭飞云强颜道:「既然是洛阳故人,不知可否放过我姐妹。」

  「那是自然,不过自古失节事大,几位都被丁某看了通透,这名节如何保
全?」二爷一副为人着想的嘴脸。

  「不劳你费心。」郭依云冷哼道。

  「二妹不得无礼,那大人之意……」郭飞云探询道。

  丁寿恬不知耻地涎着脸道:「不如你们都做我老婆吧。」

  「做梦。」郭依云色变。

  郭飞云脸色难堪:「多承大人厚爱,奈何飞云已然成亲,二位妹妹也有心
仪之人,况我三人蒲柳之姿,难配大人英姿。」

  「配不配不是你说的算,心仪而已,我不在乎,至于你么,说说夫家是谁
,爷教他怎么写休书。」丁寿拄着腮帮子,大咧咧说道。

  这样霸道无赖的言语让郭飞云无话可回,打,打不过;逃,没衣服,今日
出门没看黄历,撞了这么个太岁。

  调戏美女正开心,忽听远处密林中人声嘈杂,人影幢幢,丁寿一皱眉,「
什么人?」

  常九声音传来,「大人,王大人看您久不回营,担心您的安危,派我等来
寻。」

  忘了使团里还有这么个人物,丁寿催问道:「怎样,想好了没有,答应的
话爷便带人离去,若不是自己的老婆,只有让那些粗人来观赏下这美人出浴了
,那些粗坯做出些什么事来,丁某可拦不住。」

  郭飞云神色纠结,丁寿冷哼,道:「来人。」

  「慢,我……我答应。」郭飞云急切道。

  丁寿一指另二女,「你们呢?」

  郭依云倔强的将头拧到一边,郭彩云都恨不得将头垂到那不大的酥胸里去
,都不做声。

  「我替二位妹妹应下了。」

  「哈哈哈,好,那就记住了,你们的夫家叫丁寿,从此以后你们有主了。
」丁寿鼓掌大笑。

  第九十八章 风雨一片石

  群峰簇聚,坡陡崖峭。

  王廷相按辔止步,向前方一指,「贤弟你看,九门口到了。」

  丁寿举目望去,只见两山环抱之间一座偌大的关城横陈在条石铺砌的河滩
之上,两端与峭壁相衔,九座巨大的拱形水门巍然耸立,一字排开,雄踞于两
山之间的峡谷之上。

  「此地已是燕山余脉,关墙始建于北齐,洪武年间,中山王在此督军筑城
,见这里既有高墙抵敌,又可放洪水通过,便在长城河谷处扩建了这九门口。


  王廷相兴奋道:「关墙万里,皆是遇山连绵不绝,遇水中断不接,而此处
长城确是遇山中断,遇水不绝,关隘就建造在九江河之上,每至汛期,山洪暴
涨,众山之水,汇为一流,水势湍急,九江河水穿关奔涌而下,远观如银河倒
悬,仙阙凌空,为我大明唯一的水上长城。」

  「依山傍水,好一处雄关。」丁寿赞道。

  说话间一行人已接近九门口,关口前早有人等待,常九拨马上前,高声喝
道:「锦衣卫指挥佥事丁大人护送钦差出使朝鲜,当面何人,近前答话。」

  一名武将快步上前,一撩裙甲,单膝点地,叉手行礼道:「辽东分守沈阳
副总兵刘晖恭迎钦差。」身后将佐随后跪倒行礼。

  王廷相微笑点头,「刘将军免礼。」

  丁寿骑在马上眉头一皱,「辽东总兵韩辅和巡抚马中锡为何没来?」

  方起身的刘晖笑容一滞,道:「朵颜三卫近日蠢蠢欲动,韩总镇与马中丞
巡视边墙,无暇分身,命末将代为赔罪。」

  翻身下马,王廷相关心地问道:「哦,朵颜又有异动?」

  朵颜三卫是指大兴安岭以东的蒙古诸部,明初捕鱼儿海之战后归附明廷,
设置了朵颜、泰宁和福余三卫。三卫分别是以兀良哈部、翁牛特部和乌齐叶特
三部蒙古人为主组成。

  朱小四被自家侄子逼地造了反,可势力和人家差得太多,于是胁持了镇守
大宁的宁王朱权,向三卫借兵靖难,许诺以大宁卫封赏,等到朱棣当了皇上,
别说朵颜三卫的大宁牧场了,曾说要跟人家平分天下的朱权都被从塞外移藩到
了南昌。

  抱着既然不给,自己去拿的实干原则,三卫勾结鞑靼阿鲁台进犯大明,永
乐皇帝岂是好相与的,御驾亲征,收拾鞑靼的同时,顺便教会了三卫怎么做人


  安分了一阵子的三卫蒙古人等朱棣死后,又开始继续南侵,进犯大宁城,
这时当皇帝的是被永乐亲手调教出来的明宣宗朱瞻基,这位爷带着三千骑兵就
去跟人对砍,结果三卫在战场上就口呼万岁回家放羊去了。

  土木之后,明廷自顾不暇,边防废弛,三卫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将牧场推
进到了长城之外,朵颜驻牧近宣府,泰宁自锦州至辽河,褔余自黄泥洼逾沈阳
、铁岭至开原,因此时朵颜势力最强,明廷称三卫为朵颜三卫或兀良哈三卫。

  朵颜三卫西附鞑靼,东结海西女真,多次出兵关内劫掠,虽数遭明守将击
之,仍侵扰不已。而他们与鞑靼之间也时分时合,每次被鞑靼蹂躏之后,便向
明廷乞赏,朝廷一般也给予优抚。

  这些年鞑靼小王子巴图孟克兵威正盛,朵颜三卫不堪侵扰,纷纷向明边关
守将请罪避祸,可三卫只是表面恭顺,每当请求增贡加赏,未获准便积怨甚深
,纵兵抢掠,这也是文华殿小皇帝拍桌子的缘由,花钱不落好,这钱花得多冤
枉。

  看着刘晖向王廷相点头称是,丁寿不由撇嘴道:「朵颜都督阿尔乞蛮病重
将死,三卫这时候还有心情来犯?」

  「哦,这个……」刘晖支吾道,「不想大人对辽东情势如此了解。」

  「哈哈……,丁佥事出身东厂,若无这点手段怎能得万岁信眷。」一阵公
鸭嗓的笑声,一个身材干瘦的红袍太监走了出来,「咱家辽东镇守中官朱秀见
过二位大人,适才在关内准备酒宴,未能迎接大驾,还望恕罪。」

  「朱公公客气了。」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的道理丁寿还是懂得,辽东
镇守太监身份不在总兵和巡抚之下,他犯不着再甩脸色。

  朱秀笑语晏晏,请众人入关,丁寿来到关城下,猛抬头见在中央门洞的顶
楣上,书写着「一片石」三个大字,脸色陡然一变。

  「贤弟,你怎么了?」见他脸色有异,王廷相关心问道。

  「此处唤一片石?」丁寿抓着王廷相手腕,急声问道。

  见他如此失态,王廷相错愕无言,朱秀接口道:「不错,当年筑城之时为
防洪水侵蚀损坏城墙,在河床上铺就了一万二千余块巨型过水条石,石上凿有
燕尾槽,用铁水浇注成银锭扣,牢固河床,望去便如一块巨大的石板,一片石
就此得名,丁佥事,可有不妥么?」

  不妥,呵呵,当然不妥,李闯的大顺军在这里折戟沉沙,满洲八旗席卷中
原,扬州十日,江阴三日,嘉定三屠,血洗广州,屠尽四川……一切由此而始


  深吸一口气,丁寿平复心情,「无事,子衡兄,朱公公,请。」一行人便
进了关城。

  刘晖在后略显踟蹰,身后一名小校凑了上来,「呸,神气个什么,钦差大
人都没说什么,轮到他一个护卫头儿挑刺。」

  「休得胡言。」刘晖呵斥道,「这人我们惹不起。」

  「不就是个指挥佥事么,论品级比您还低了二品。」小校不以为然。

  刘晖自嘲一笑,「爷们这个副总兵出了辽东,屁都不是,朱秀平日见了韩
镇帅都不假辞色,你看他如今那副巴结样子,分明是冲着那年轻人去的。」

  张大嘴噢了一声,年轻小校艳羡地看着丁寿背影,「这人什么来头?」

  「别管什么来头,眼前这机会可不多,待会儿将你引荐过去,这条大腿咱
们得抱住了。」

  小校喜形于色,躬身道:「标下李春美多谢大人栽培。」

  第九十九章 辽东将门

  接风宴后,丁寿要登城赏景,刘晖本要毛遂自荐,朱秀哪会给他这个机会
,让他陪同王廷相,在刘晖哀怨的眼神中,自己引着丁寿登上城楼。

  九门口虽形如孔桥,顶部却宽如坦途,青砖堆砌的垛口威严齐整,两侧山
上十余座敌楼高耸,气势磅礴。

  丁寿站立城头,山风袭来,松涛阵阵,关城两侧崇山峻岭间,长城好似巨
龙蜿蜒起伏,又有谁能预见一百四十年后的那场国殇。

  霍地一转身,丁寿险与身后亦步亦趋的朱秀撞个满怀,朱秀退了两步,躬
身道:「失礼失礼,丁大人莫怪。」

  丁寿微微讶异,若说今日他对韩辅、马中锡的有意轻视有些不满,那如今
这位镇守太监的曲意讨好则是有些过了,二爷自认他没这么大面子能让辽东镇
守摧眉折腰。

  「朱公公何必如此拘谨,丁某担当不起。」

  「丁佥事乃刘公公心腹,就凭着刘公公从那帮大头巾处保住了天下镇守,
咱家就是再恭谨万倍也是应该。」朱秀满脸堆笑道。

  轻哦了一声,丁寿微微一笑道:「难得朱公公还记得督公那份辛苦。」

  「那是自然,说起知恩图报,咱们这些没卵子的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酸子
强上万倍。」

  朱秀随即低声道:「刚过完年咱家便向刘公公递了门贴,如今已拜在刘公
公门下。」

  眉峰一挑,不想刘瑾这么快便将手伸向了各地镇守,丁寿笑着拱手道:「
如此说来大家都是自己人,在下适才多有失礼了。」

  「哪里哪里,自家人何必见外,刘公公那里还赖丁佥事多多美言。」朱秀
按住了丁寿拱手的双拳,一张银票已从袖中递出。

  「那是自然。」丁寿笑着答应,收起双拳,顺势那张银票已滑到袖筒里,
「回京后,寿定当将朱公公一番心意禀明督公。」

  朱秀笑逐颜开,那张老脸如同菊花绽放。

  丁寿突然面容一肃,「韩辅和马中锡果真有军务在身?」

  「啊?」朱秀被这变脸跟翻书一样的小子给惊了一下,随即苦笑道:「马
老儿那又臭又硬的性子,当年连西厂汪公公的面子都不给,遑论如今;至于韩
辅么,辽阳韩氏世代将门,其父韩斌成化年间便任辽阳副总兵,在辽东根深蒂
固,自是不屑到此来伏低做小。」

  「辽东将门……」丁寿冷笑。

  辽东将门形成与发展其实就是在大明对辽东的统治不断加强中形成,最早
甚至可上溯到洪武年初定辽东的时候,例如宁远祖氏远祖祖世荣,元末随朱元
璋在滁阳从军,宣德五年宁远建城时其孙祖庆迁居,遂有了明末在辽东有举足
轻重地位的祖氏一门,其他类似的还有铁岭李氏、辽阳韩氏、崔氏,义州马氏
,前屯杨氏,以及虽不是将门却也是辽东大族的抚顺佟氏。

  辽东势族历朝之中不乏为大明立功捐躯者,可随着势力的不断扩大,他们
侵占屯田,奴役屯军,变募兵为家丁,家族存亡利益甚至超过了对明朝兴衰延
续的忠心,别说努尔哈赤天纵英明之类的鬼话,辽东总兵李成梁分分钟能像弄
死他父祖一样捏死他,建州做大纯属李成梁养寇自重,修筑宽甸六堡把努尔哈
赤和明廷隔开,放任他在边墙外整合各部,他则不断对海西女真和蒙古各部用
兵,把这些人不断削弱最后被努尔哈赤或吞并或联合,待野猪皮羽翼已成,他
又放弃六堡,以将六万多户汉民尽数内迁,不迁者杀的方式将八百里辽东之土
拱手相让,成就了努尔哈赤大英明汗的威名。

  明亡清兴之际,势族向背成为辽东战争胜败关键,辽东将门依仗家丁陷阵
,视家丁为安身立命的本钱,李成梁家丁上万,传到李如柏时也有过千人,吴
襄父子有家丁三千后来居上,又与宁远祖氏结亲,互为奥援,可临战之时,明
军一败再败,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军心不定,民心不安,不战自乱。每次战前,
一些手握兵权的势族大姓,竞相将家眷南迁。将无斗志,则军无战心。「步营
稍却,而兵马望风先奔,迨大势一乱,全军俱溃,均非与贼而败也」。

  辽东势族于国有功不假,明廷又何尝有负辽东势族。李成梁九子皆贵为总
兵参将,祖大寿父祖四代追赠少傅,吴襄父子官居要职,游击将军祝世昌其先
世于明初被授辽阳定边前卫指挥,已世袭十余世。

  后金兵兴,朝廷加征千万辽饷抚育辽东,以至关内流民遍地,多少流寇因
赏银未到降而复叛,而辽东将门又如何报国:抚顺李永芳、辽阳祝世昌率众降
敌;吴襄大凌河弃军而逃;萨尔浒辽东众将坐视川浙客军血战浑河,稍触及溃
;大凌河祖大寿杀何可纲降清,何可纲不发一言,含笑而死,尸身为祖军分食
,只有某个阎姓砖家才能从何可纲之死中得出「含笑而死,喜忠名得就;不发
一言,知大寿意而不能言也」的操蛋理论,祖大寿若诈降杀大将取信于敌酋,
人死即可,为何竞食其尸,何可纲不发一言,为何不是知多说无益;含笑而死
,焉知不是齿冷祖氏所为?

  想了许多的丁寿忽然摇头失笑,自己鄙夷辽东将门为人处世,可适才还因
韩辅等人的轻视心存芥蒂,又比一百年后的辽东众将强在哪里,上天让自己身
返大明,总要做出一些事来,不枉被雷劈的那一遭。

  俯视关下,一片石历历在目;夕阳斜照,九门口巍峨耸立。如此关城,仍
不能阻止夷狄东胡,雄关峻卡又有何用啊,丁寿手拍城垛,脱口吟道:「雄关
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好一个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王廷相不知何时走近,身后跟着刘晖与
李春美二人。

  王廷相击掌赞叹,「虽感苍凉凄清,更觉遒劲豪健。贤弟果然胸襟博大,
只是这词只有半阙,不知另半阙是……」

  若是往常,丁寿定要卖弄一番,今日却无此心情,洒然一笑道:「偶从他
人处听得半阙,教子衡兄失望了。」

  王廷相哦了一声,却是不信,这首《忆秦娥》意境豪迈,颇有东坡遗风,
若是早已传世,他定无不知之理,见丁寿面色有异,他便未曾多问。

  丁寿则看向刘晖二人,瞧得二人心中发毛,不知何处又得罪了这位,丁寿
却对着二人深施一礼:「适才丁寿礼数不周,还望二位将军海涵。」

  这一下将刘晖二人弄得手足无措,「大人客气,吾等都是粗人,当不得大
人大礼。」

  「此番我与王大人出使朝鲜,一路少不得要麻烦二位,在此先行谢过了。
」丁寿正色道。

  二人立即心花怒放,正愁没机会攀上交情,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刘晖当
即道:「大人放心,末将必将大人安安稳稳送到朝鲜,朝鲜境内么……」

  一指李春美,刘晖继续道:「李春美祖上是朝鲜内附,熟悉内情,可由他
作为向导通译。」随即厉声喝道:「好生服侍大人,若是有什么闪失,老子杀
了你铁岭的全家。」

  李春美胸脯拍的当当直响,「将军放心,若二位大人少一根汗毛,标下自
己抹了脖子。」

  「唉,二位言重了,如此朝鲜之事就托付李将军了。」丁寿拱手道。

  李春美顿时觉得骨头都轻了四两,连呼不敢,当然,若是丁寿知道眼前这
人后来生了个孙子叫李成梁,不知会不会立刻把他从城楼上扔下去。

  第一百章 男儿之志

  离了九门口,朱秀回转辽阳,由刘晖率军一路护送丁寿等人。

  「大人请看,眼前这道边墙是韩总镇于弘治十六年所修,起广宁至开原,
长亘千里,每隔数里便设有砖台一座。」刘晖向丁寿介绍道。

  丁寿点点头,眼前说是边墙,其实两侧都是土墙,中间可并行两辆大车,
甚为高大。

  王廷相接口道:「本官记得韩总镇之父韩老将军也曾修筑边墙。」

  「大人所说不差,丁亥大败女真之后韩老将军便建东州、马根单、清河、
碱场、叆阳、凤凰、汤站、镇东、镇夷、草河十堡拒守,相属千里,深入建州
腹地。」

  「建州女真?」丁寿来了兴趣。

  「就是那帮女真蛮子。」李春美颇为不屑。

  「建州女真狼子野心,若不小心提防,怕会成为辽东心腹大患。」见二人
心存轻视,丁寿觉得应该提个醒。

  「这个,大人是否多虑了。」刘晖挠头道:「昔年土木之祸,建州卫酋首
李满柱帅兵万人都未能破了千人驻守的抚顺关,何况如今建州三卫残破凋敝,
已不复当年之盛。」

  见丁寿面露讶异,王廷相笑道:「丁佥事是宣府人士,不悉辽东虏情,请
刘将军详述一番。」

  刘晖自无不愿,「三卫最早设立为建州卫,永乐元年初设,太宗皇帝赐胡
里改部首领阿哈出汉名李承善,后又在斡朵里部设立建州左卫,授该部酋猛哥
帖木儿都指挥使衔,建州女真不断受朝鲜与野人女真吞并侵扰,遂请求朝廷率
部南迁,才到了如今苏子河一带住牧。」

  丁寿没想到明末被八旗虐得那个凄惨的朝鲜竟然还有这样爷们的时候,追
问道:「后来呢?」

  「猛哥帖木儿被野人女真所杀,左卫由其子董山执掌,后因与其叔凡察争
权,朝廷另设建州右卫,由猛哥帖木儿异母弟凡察任都指挥使。建州卫阿哈出
之孙李满柱袭父释家奴职为都指挥使,趁土木之乱时,率军袭扰沈阳、开原,
并攻打抚顺关,无功而返,朝廷震怒,下谕令罢免李满柱,命其子李古纳哈接
替父职,任都督同知,统领建州卫事务。董山与李满柱皆豺狼心性,不知感念
天恩,屡次犯边,成化三年,朝廷下旨招抚,董山二人进京朝贡,朝廷严斥,
遣返建州,董山不感朝廷宽宏,扬言回建州即反,抵广宁时反抗欲逃,被当场
格杀,李古纳哈趁乱逃回建州。」

  「朝廷忍无可忍,出兵五万,兵分三路进剿,同时令朝鲜出兵断其后路,
李满柱父子被朝鲜鱼有沼所杀,我大军捣毁建州卫吾弥府,血洗左卫建州老营
,此役唤作」成化犁庭「,因成化三年是丁亥年,又叫」丁亥之役「。」

  「建州右卫呢?」丁寿问道。

  「因凡察与董山不和,率部远走,得以远遁山中,躲过一劫,但此后凡察
不引以为鉴,为报捣巢之仇而屡次率部众抢掠,为我军捕获,拘死辽东。」刘
晖继续道。

  「三卫岂非无主了?」丁寿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难怪辽东众将不把女真
当盘菜,这时候你说一百多年后建州女真入主中原,莫说刘晖等人不信,就是
窝在深山老林里的女真人自己都不信。

  「朝廷仁厚,念三卫之民无主,数年后由各卫酋首亲眷降等袭职,统领本
卫,依例纳贡。任命原建州左卫董山之子脱罗为建州左卫都指挥同知,任命建
州卫原都督李古纳哈的侄子完者秃为建州卫都指挥同知,又任命凡察的三子卜
花秃为建州右卫都指挥同知。」

  「养虎为患,既然犁庭扫穴就该除恶务尽,恐怕女真蛮子不会念朝廷的好
。」丁寿不无遗憾道。

  「大人说的是,十年生聚,建州故态复萌,然当时执掌边事的是西厂汪公
公,再出重兵,生擒董山之弟建州左卫都指挥使董重羊在内七十四名女真首领
,遣戍两广福建,至死不还。」

  「哦?」再度听到汪直的名字,丁寿略感讶异,这位西厂督公还真不是易
与之辈,欲再下西洋、二并安南被刘大夏给搅局了之后,把那份心气都撒到北
边来了,有机会得查查锦衣卫旧档,琢磨琢磨这位宫中的老前辈。

  见丁寿沉思不语,王廷相接口道:「两次征伐建州,韩斌老将军厥功甚伟
,且重修《辽东志》,修筑虎山长城,有大功于辽东百姓。」

  丁寿呵呵一乐,「这对父子倒是都喜欢修墙。」

  听他语带嘲讽,王廷相皱眉道:「成化十年,廷臣会举天下,堪任大将者
有三人,韩公便居其一,韩总镇将门虎子,难免有些傲气,贤弟切莫要因个人
好恶而摧折国之栋梁。」

  丁寿这才明白王廷相为何让刘晖花费许多口舌,原来自己那点小心眼早被
人看透了,王廷相身为科道清流对他这狭隘之举尚能劝诫,可见是真心结交,
不由笑道:「子衡兄多虑了,小弟方才并无他意。」

  手拍边墙,丁寿向远处指去,「兄长所见,这关墙之外是什么?」

  王廷相疑惑地看向远处,「还能有什么,蛮荒苦寒之地,诸夷杂处之所。


  「不然,」丁寿回身道:「辽东边墙之外是我大明的奴儿干都司,长城九
边以北是太宗皇帝纵马奔驰狩猎之所,嘉峪关之西是大明塞外四卫,是吐鲁番
、撒马尔罕等藩属之国,身为男儿当持戈试马,开疆拓土,而非缩在边墙之内
饮酒赋诗,辛苦耕作,担心那不知何日又来的鞑虏杀掠。」

  「万里长城万里空,百世英雄百世梦。九边屯重兵,修边墙,关口林立,
壁垒森严,又何尝挡住了异族侵扰,子衡兄推崇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当也知
晓古事:始皇帝虽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可也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
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汉武帝每筑新城,无一不随大捷而始,漠南
之战,河西之役,深入漠北,封狼居胥,遂使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盛唐之
时,又何时修过什么长城。大丈夫应建功立业,纵使战死沙场,不过马革裹尸
,岂能老死于床笫之间。」

  一番话不只王廷相,刘晖等武人也是热血奔涌,王廷相击墙而歌:「男儿
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丁寿高声应和:「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着史,
三千里外觅封侯。」

  「哈哈哈……」先是王廷相与丁寿,随后刘晖,李春美,乃至三十名大汉
将军,最后所有的辽东将士皆放声大笑,男儿豪情,响彻云霄……

  第一百零一章 建州女真

  鸦鹘关,关隘险要如同猛禽鸦鹘俯视,有关卡三道,故又名三道关,同为
成化年间韩斌所建,建关本为限制建州女真的出入并防止朝鲜使臣窥视辽东虚
实,这里既是通往建州卫的主要通道,亦为朝鲜使臣入贡的必经之路。

  刘晖恐关外女真部落冒充匪帮劫掠使团,欲带大军护送丁寿等人至鸭绿江
畔,丁寿婉言拒绝:「多谢将军美意,若是带的人多怕吓得没人敢来。」

  刘晖闻言错愕,难不成这位还盼着被劫,丁寿洒然一笑,「丁某另有事相
托。」随即与刘晖耳语了几句,刘晖点头应是。

  一行人出关不久,天空中纷纷扬扬开始飘起雪来,塞外春日更增了几分寒
意。

  王廷相却不知何故欣喜不已,口中一边吟着「飞雪带春风,徘徊乱绕空」
,一边不时展袖承接雪花,仔细观看。

  丁寿看得奇怪,开口问道:「子衡兄又做的什么古怪?」

  甩袖将雪花掸掉,王廷相笑道:「常人都道冬天雪花六出,春天雪花五出
,愚兄不以为然,故每逢春雪,必细细观看。」

  没想到这王子衡还有这份实践出真知的情怀,丁寿笑道:「结果呢?」

  「辽东之地雪花与关内并无不同,结果皆是六出。」王廷相摇头道。

  丁寿呵呵一笑:「雪花落地,化而为水,蒸腾成气,介于云端,飘忽不定
,遇冷重又集结,甘霖瑞雪皆由此而来,谈何六出五出。」话刚出口,又暗自
后悔,与明朝人讲自然科学是不是超前了点。

  不料王廷相闻言大喜,「贤弟也认为天地万物皆由元气聚合而成?」

  「啊?」丁寿有些发懵。

  「万物为阴阳一气所聚,气聚则生,气散则亡,虚空之中,气无处不在,
元气之上无物无道无理。」

  丁寿隐隐觉得王廷相所言已不限于物态,似乎和原子论有些相似。

  「是故气有聚散,从无灭息。譬如冰之于海,寒而为冰,聚也;融澌而为
水,散也。其聚其散,冰固然在有无间变化,而海之水则无损焉。」难得碰到
同道中人,王廷相兴奋的讲个不停:「造化自有入无,自无为有,此气常在,
未尝澌灭。」

  擦,质量守恒定律,明朝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二爷彻底不淡定了。

  王廷相还在口若悬河,丁寿忽然眉头一皱,王廷相也有所感,向西北方望
去。

  随着大地震动,西北方烟尘滚滚,战马嘶鸣,越来越近。

  李春美拨马上前,「大人,约有数百骑军,如何是好?」

  丁寿不见惊慌,「来的可是建州女真?」

  「此地只能是他们,如此兵势,来的怕是三卫奴酋。」李春美回道。

  转向王廷相,丁寿道:「子衡兄可愿与我一同会会这建州三卫?」

  「固所愿尔。」王廷相脚尖一点马腹,率先而出,丁寿紧随其后。

  骑兵越冲越近,马上骑士容貌已然依稀可见,大多身着皮袍,光着脑袋,
眯眯眼中露出凶光,脑后的金钱鼠尾随风摆动。

  一声冷笑,丁寿从旁边李春美处接过长枪,向着对面骑兵掷去。

  枪如流星,十数丈距离转瞬即至,正插在迎面马速最快的骑兵前,枪头深
深没入黑色大地,枪杆颤动不已。

  当先的骑兵眼前突有拦阻,拨马避之不及,只得极力紧勒马缰,战马前蹄
高高扬起,犹如人立,马上骑士坐立不住,翻身坠马。

  随后而来的骑兵为了躲避纷纷原地勒马,一时间一往无前的气势为之一滞


  丁寿气运丹田,高声喝出:「大明钦差在此,来人还不下马拜见。」

  声音用天魔真气送出,激荡心神,对面马匹纷纷躁动,骑士极力安抚,相
互眼神之间皆有不知如何是好的迷茫之色。

  若真是开战倒好,数百骑兵一拥而上,什么人也给踏成肉泥,偏偏主子交
代对面人只能威吓,不能伤人,如今自方气势已堕,威吓不成,下一步如何做
倒让这些平日只知渔猎的女真汉子头疼。

  忽然后面骑兵如同潮水般分开两边,一行五六骑当先而来。

  马上之人到了丁寿几人对面便纷纷下马,还有两三丈的距离纷纷跪倒,齐
声报名:「建州卫都督佥事完者秃(建州左卫都督佥事脱罗)(建州右卫都指
挥使卜花秃)参见钦差大人。」

  丁寿心中冷笑,果然建州三卫都到了,倒省了麻烦,眼神示意王廷相下马
,他走上前去一一搀扶,满脸堆笑道:「大家同朝为官,几位大人何必客气。


  三人袭职已三十多年,按明廷规定降等袭职,满二十五年可升迁一级,如
今基本都恢复到父祖职位,三卫之中完者秃为长,开口笑道:「本想列队迎接
几位大人,奈何这帮阿哈(奴才)们没见过世面,毛躁了些,若有冒犯还请钦
差大人恕罪。」

  丁寿连说无妨,完者秃等人说已摆下酒宴款待钦差,众人遂移步完者秃的
建州卫城。

  说是卫城,其实就是在富尔江野猪沟的老砬子沟山上建了个城寨,建州女
真已受封数十年,农耕与渔猎结合,山上到处都垦有荒地,看来经过多年修养
生息,女真势力又渐渐恢复。

  虽说女真日子不好过,大碗酒大块肉的招待还是有的,犴达罕、鹿肉、狍
子、野猪、山兔、飞龙等山珍野味也是不缺。

  王廷相喝了几杯就道不胜酒力,退席而去,此番丁寿倒是放下架子,与这
些浑身散发腥膻味的女真蛮子搂肩搭背,酒到杯干。

  女真众酋长早打听出这位是京城贵人,对他也刻意讨好,敬酒不断,丁寿
的酒品让他们觉得这人比以往遇到的那些汉人好交往。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凑了过来,身后跟着脱罗之子脱原保,大汉瓮声
道:「大人,我锡宝齐篇古敬您一碗酒。」

  丁寿拿起酒碗一口干掉,酒水洒到衣襟也不去擦,看着虎背熊腰的锡宝齐
篇古,赞道:「是条好汉子,不知将军如今是何职位?」

  锡宝齐篇古脸色尴尬,脱原保解围道:「大人,石豹奇额其克(叔叔)是
董重羊玛法(爷爷)的儿子,因成化十五年的事没有袭得父职。」

  原来这就是那个被拘死在南边的倒霉蛋的儿子,丁寿惋惜道:「这岂不是
让将才流于荒野,待某回京就奏请圣上,虽不敢说能袭得原职,一个都指挥佥
事还是跑不了的。」

  锡宝齐篇古闻言喜不自禁,明朝官职虽说都是不给俸禄的虚衔,但有了官
身便可入京朝贡,官职越大能夹带的货物就越多,能得到更多的赏赐,部族也
可以此壮大,这些年脱罗也没少帮着上奏朝廷,为他恳请袭父职,可皇帝就是
不应,没想到今日有了转机,把这女真大汉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啥也不说了,
都在酒里,端起酒碗连干了三个。

  打了个酒嗝,丁寿摇摇晃晃地走到众人中间,清了清嗓子,醉眼惺忪道:
「诸位听某一言,今日丁某与诸位一见如故,特备下薄礼一份,还望诸位笑纳
。」随即拍了拍手,常九端上一个红绸覆盖的朱漆托盘。

  三卫酋长互相看了看,都不说话,历来钦差路过,都是只吃不吐,今天太
阳从西边出来了,完者秃与汉人打的交道多,暗道莫不是想索贿,明着不好说
,让我们把这托盘装满再还给他,不对呀,这么个小盘子装回礼也装不了多少
啊。

  丁寿见他们沉得住气,也不多说,将红绸一揭,脱原保到底年轻,耐不住
性子凑了过来,一看盘中所放之物,立时惊叫了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以利相诱

  「敕书!!!」

  脱罗等人一下站了起来,丁寿将托盘拿过,示意常九退下,得意的说道:
「敕书三十道,聊表心意。」

  众人再不淡定,卜花秃大步上前,像抢一样把托盘夺过去,丁寿不以为意
,摇摇晃晃半卧在兽皮褥子上,拿起一大块鹿肉自顾啃了起来。

  三卫酋首如同守财奴一般,眼睛冒着光一道道敕书翻看检验,敕书说到底
就是朝廷认可的印信公文,既然设立卫所,就有各类大小千户所,百户所,明
朝初年在关外共发放了上千道敕书,听着是不少,可多如牛毛的大小部落贝勒
一分就没几个了。

  自春秋齐相管仲实行盐铁专卖,历朝历代对盐铁都控制甚严,唐朝李白小
盆友碰到那个非要把铁杵磨成针的老婆婆估计是个患有帕金森症和偏执狂的老
富婆,反正随着部落发展女真对盐铁等日用品需求甚巨,持有敕书不但可凭此
入京朝贡,更可以进入边墙,每道敕书可允一人一马入关,在开原、抚顺一线
的边市上贸易,哪个部族有的敕书多,就意味着在边市上可以得到更多的财富
,部族壮大得更快,所以各部之间经常互相仇杀,争夺敕书。

  三十道敕书什么概念,数十年后努尔哈赤的外祖父王杲一统建州,自封都
督,称雄一时,所持有的敕书不过三十道,其中属于自己的只有十八道;努尔
哈赤赖以起家的根本,不是那十三副盔甲,而是李成梁奏请明廷赏给他的三十
道敕书,凭着这些敕书,他吞并各部,不断壮大,敕书积攒到五百道时,「奴
酋始富」。

  完者秃拿着敕书的手都有些哆嗦,「大人如此厚礼,建州感激不尽。」

  「都督不必客气,这些不过是个见面礼,若是诸位能帮在下一个小忙……
」丁寿将没啃完的鹿肉往桌子上一扔,随手在兽皮上一抹,比了个「七」的手
势,「另有七十道敕书相赠。」

  女真人眼珠子都红了,还有七十道,卜花秃抢声道:「什么事,大人请说
,刀山火海我等也不皱一下眉头。」

  「过得几日,请诸位率人到鸭绿江那边走一遭。」丁寿淡淡道。

  几名酋首面面相觑,完者秃迟疑道:「朝廷让我等进攻朝鲜?」

  「没影的事,」丁寿摇摇头,「朝鲜最近做的事让东厂刘公公很不开心,
刘公公不开心就不能让朝鲜舒心,只要你们把声势闹大,让朝鲜京畿震动,就
算帮了我的忙,对于帮忙的朋友,丁某从不吝啬。」

  脱罗开口就要答应,被完者秃眼神制止,开言道:「请大人容我等商议一
晚。」

  「也好,丁某绝不勉强诸位。」丁寿摇晃身子站起,「诸位若不愿,某还
可以去寻东海女真与海西女真。」

  完者秃脸色一变,「大人放心,我等必能给您一个满意答复。」

  这时忽听屋外一阵阵喧哗传来,完者秃不满喝道:「什么人不懂规矩?」

  一个包衣阿哈跑了进来,「几位主子,不得了啦,福满小主子和南蛮子打
起来了。」

  脱罗上去劈脸就一耳光,「不懂事的东西,话都不会说。」偷眼看向丁寿
,见丁寿红着脸捂嘴,不住反着酒嗝,似乎没听清阿哈的话,才放下心来。

  完者秃越众而出,喝道:「带我去看看。」

  众人出了木屋,见不远处钦差卫队休息处的屋子周围布满了持刀张弓的女
真汉子,三十名大汉将军顶盔掼甲,手持长刀如墙而立,护住身后的王廷相和
张绿水,李春美立在场中对着女真人大声呵斥。

  常九捏着一个半大的女真小子手腕,那小子疼地龇牙咧嘴,却还是一脸凶
相,扯着嗓子喊:「还等什么,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小奴才,住嘴。」锡宝齐篇古厉声喝道。

  那小子不再吭声,眼神死盯着人墙后的张绿水,眼神中满是色欲。

  见自家主子出来,那些女真人都收了兵器,常九仍捏着小子手腕,叫道:
「大人,这小崽子要对贵人行非礼之事。」

  「哦?」丁寿眯着眼睛看向这女真小子,愣头愣脑的满脸横肉,脸上长满
了紫色的痘疱,典型的雄性激素分泌过盛。

  锡宝齐篇古闻言抽出马鞭就向那小子走了过去,丁寿示意常九松开,常九
刚一松手,那小子一骨碌翻身而起,就从靴子里拔出刀来,准备再冲上去,被
随后赶到的锡宝齐篇古一脚踹倒,劈头盖脸的一顿鞭子抽了下去。

  锡宝齐篇古一口气抽了数十鞭子,将那小子打的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住哀
嚎,女真诸人也没有要劝解的意思,这小子该抽,如今这汉蛮手里握着几十道
敕书,众人恨不得把自家女人往他床上送,你却去动他的女人,他妈不打你打
谁。

  锡宝齐篇古抽得累了,走到丁寿身前,道:「犬子福满冒犯了大人,请大
人治罪,便是杀了他某也无二话。」

  「好。」丁寿答应一声,就从李春美腰侧把刀拔了出来,晃晃悠悠的向地
上的福满走去。

  真砍啊,锡宝齐篇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汉人不是讲什么「以德报怨」么
,这小子怎么做事一点规矩都不讲,自己可就这一个儿子,刚想上去阻拦,却
见丁寿一头栽倒,鼾声大起,睡了过去。

  王廷相忙让人将丁寿抬进木屋,完者秃向王廷相告罪,王廷相只道待丁寿
醒了由他处理,众人便各回下处。

  ***    ***    ***    ***

  丁寿倒在火炕上,呼声阵阵,张绿水将一条手巾用热水浸透,使劲拧干,
走到近前要为他擦拭。

  还未触到丁寿脸庞,他已睁开双眼,眼神清澈,毫无醉意,张绿水一惊,
皓腕已被抓住,被他一带,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在装醉?」怀中伊人嗔道。

  「若是不醉怕今晚没法收场。」丁寿笑道,「你怎么在这?常九呢?」

  张绿水脸色绯红,「一帮大男人怎么懂得照顾人,王大人让我留下。」

  丁寿惊讶,「他知道我们……」

  「使团里恐怕只有你以为咱俩的关系瞒住了人,半夜出去洗温泉,谁还不
清楚。」张绿水粉拳捶着丁寿胸道。

  难得王廷相并非迂腐之人,不过想想也是,男欢女爱,人之大欲,何况还
是一个番邦女子,没准王大人还觉得丁寿吃亏呢,二爷呵呵一乐,「你怎么被
那小子缠住的?」

  想起当时情景,张绿水脸霎时红了,愤然道:「使团中一个女子都没有,
妾身要沐浴总不能让喊那些臭男人吧,就自己出去汲水,偏遇到了那个小子…
…」

  福满不是建州卫的,见到一个漂亮的汉装女子以为是完者秃掠来的汉女,
三卫之间互有姻亲,且不忌辈分,相互之间关系很乱,福满也不觉得强暴一个
汉人是对完者秃不敬,当即上前求欢,张绿水先是一惊,随即大力挣扎。

  别看福满年纪不大,似乎老于此道,伸手捂住了张绿水的嘴,将她推搡到
墙边,并引着她的手探向了自己裆下,张绿水惊慌失措的下意识握住了他的肉
棒。

  「他的宝贝货色怎样?」丁寿问道。

  媚眼一抛,一只玉手探入他的裤内,握住了斗志昂扬的独眼巨龙,「毛头
小子,尺寸还不及爷的一半。」

  福满隔着衣服狠命揉弄她的丰乳,张绿水唔唔的发不出声音,她的个子高
挑,还没成人的福满不过到她下颌,正方便了福满,扯开她的交领长袄,臭嘴
在她乳头上啃咬,疼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解开袄裙,丁寿清楚地看见张绿水雪白椒乳上的两排牙印,伸出手去刚一
触碰,张绿水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这小子下嘴还不轻。

  福满一手伸到她的裙下,用膝盖分开张绿水的双腿,在她裙裤下拼命撕扯


  张绿水松开宫绦,长裙坠地,见下面粉色长裤的确多处破损,露出大片肌
肤,右臀下那块破洞最大,足有半个巴掌大小。

  丁寿从那块破洞探入,在她高挺富有弹力的翘臀上抚摸,张绿水忍不住一
阵呻吟,「当时你也这样哼哼么?」

  正在撸动肉棒的玉手生气的一用劲,丁寿假装「哎呦」一声,张绿水转怒
为笑道:「他那有爷的温柔,只是把手往里掏摸,最后把手指伸到……那里去
。」

  「哪儿啊?」丁寿坏笑。

  「就是那儿。」张绿水晃肩撒娇道。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伏在丁寿身上,娇喘吁吁地咬着他的耳垂,小声道:「他把手指伸到人家
小穴里面了。」

  「几根手指?」丁寿将手指在肉唇外轻轻扫动。

  「啊……」张绿水喘息道:「一根。」

  伸手将张绿水扳伏到自己跨前,她丰满娇嫩的乳房立时亲密的贴在丁寿小
腹上,张绿水会意的用温暖娇嫩的乳房将他的肉棒包在乳沟中,樱唇亲吻着大
腿内侧。

  伸出拇指在那粒相思豆上轻轻捻动,张绿水身形一滞,鼻腔中发出嗯的娇
吟,「到底几根?」

  舌尖在菇头肉棱上轻刮了一下,呻吟道:「两根。」

  将中指插入泥泞的玉门,感受到腔壁嫩肉堆积而来的包裹,寻到那处凸起
,丁寿扣摸道:「还不说实话。」

  「啊啊……呜呜……」大口吞噬了几下肉棒,连茂盛的乌草都被几次吸溜
进嘴里,「三根,真的只有三根……爷……饶了妾身吧。」

  两根手指内外夹攻,一股春水喷薄而出,「唔……啊——」一声娇啼,瘫
伏在丁寿腿间。

  丁寿在她破烂的裙裤上拭净手指,肉棒晃动拍打俏脸,「后来呢?」

  「后来……」张绿水一阵失神,下意识的撸动了几下肉棒,才想起来道:
「他太粗鲁了,挖的人生疼,妾身回过神来,在这里狠抓了一下。」说着螓首
在阴囊上吻了一口。

  「他一吃痛,就将捂住妾身嘴的手松开了,妾身大喊唤的人来,然后双方
就对峙起来。」张绿水又调皮的用手拨弄了几下肉棒。

  丁寿肉棒怒指天际,在她翘臀上怒拍了一记,「你舒服过了,还不快伺候
爷。」

  张绿水为难道:「这毕竟是人家地方,爷的那股子把人弄散架的力气,要
是再把火炕弄塌了……」

  指着肉棒,丁寿喘息道:「那它怎么办?」

  娇笑一声,张绿水重新伏在他的身下,用丰乳包住肉棒,道:「妾身来伺
候它。」

  随即丁寿分身进入了她湿润腻滑的口腔,两排贝齿在菇头上轻轻摩擦,舌
尖挑动马眼,配合着滑腻的胸部挤压,丁寿舒服的哼出声来。

  赤裸的身体在昏黄的松油火把照耀下纤毫毕现,缎子般光滑的肌肤白嫩似
雪,凹凸有致的身材半缩在丁寿两腿之间,含了一会儿,她渐渐习惯了硕大的
毒龙在她口内的冲撞,慢慢放松乳房挤压,小口大张,一寸寸的吞入,两片薄
嫩的红唇从上往下移动,阴茎伸进了她喉咙的深处,整根含入。

  张绿水尽力的含着肉棒,螓首上下滑动着,丁寿不时挺动腰肢,粗大肉棒
在她温暖腻滑的口腔里缓缓抽动,闭目享受着这种与在她肉缝里抽插完全不同
的快感。

  闭上眼睛,丁寿眼前涌现的是一个脸上长满痘疱的小子将一个长腿美女按
在墙上,一只手在娇嫩的丰乳上乱捏,张嘴在她粉红色的乳头上亲吻,她的乳
房乳晕上沾满了口水,两腿也夹着她的大腿厮摩,另一只手从她裙下探入,剧
烈的活动着,美女脸带惊恐,一手覆在他裆间鼓鼓囊囊的一砣上不住揉动……

  脑中幻象让丁寿更加亢奋,毒龙怒胀将张绿水的小嘴涨的满满的,不断挺
动的小腹使得毒龙深深插入她的口腔,肉菇已突进了她的咽喉深处,那种强烈
的桎梏感觉让丁寿快乐到了极点。

  喉咙中发出「咕咕」的声音,张绿水难受的摇摆着头颅想要吐出肉棒,正
沉浸在快乐中的丁寿哪会放松,两手用劲的按住螓首,肉棒在她的口腔内不断
膨胀收缩,紧接着腰眼一阵酸麻,精液从马眼处狂喷而出,直接射进她的喉咙


  张绿水瞪大眼睛,身体拼命挣扎,一波波的浓浆直接滑进他的食道,直到
丁寿射完之后才从她的口内抽出微软的肉棒,张绿水剧烈的咳嗽,擦着嘴边口
水哀怨道:「爷要弄死我么?」

  「哪儿舍得啊,」伸手将玉人搂在怀里,丁寿笑道:「早些睡吧,今儿晚
上可有人睡不着觉喽。」

  第一百零三章 辽海异俗

  完者秃的大屋内,酒宴撤掉,众人围坐在一起,商量丁寿的提议。

  「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反正高丽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趁这个机会抢
他一次,新仇旧恨一块报。」脱原保大喊道。

  完者秃皱眉,道:「如此一来咱们和朝鲜这些年所处的关系就白白浪费了
,以后再想把生意做过鸭绿江就难啦。」这位被朝鲜《李朝实录》中记载为达
罕都督的人是个亲朝派,对于叔叔和祖父死在朝鲜手里的事不以为意。

  脱罗笑道:「跟朝鲜做买卖是因为朝廷那里没法做,有了这一百道敕书,
咱们可以直接进边市,谁还跟高丽那帮穷光蛋做生意。」猛哥帖木儿原先就是
朝鲜的镜城万户,当初有奶就是娘的跟了明朝,他的后代照样做一次也没什么
心理压力。

  摇摇头,完者秃迟疑道:「这个丁寿说话不算怎么办,那时咱们就两边不
落好了。」

  「他敢,」卜花秃阴笑道:「若是其余的七十道敕书不拿过来,咱们就联
手犯边,朝廷问罪之时就把他推出去,到时就是他两边不落好了。」

  「干脆,今晚上我就带人把使团的人都杀了,直接把敕书抢过来不就得了
。」福满叫嚣道。

  「你懂个屁,在这胡乱插什么话。」锡宝齐篇古对着儿子又是叮咣一顿乱
揍,这小子得罪了人,老子到手的官眼看又要没了,当初生你的时候怎么没直
接扔尿盆里淹死。

  众人看着锡宝齐篇古当众教训儿子,没一个拉架的,女真议事反正有这传
统,当年金太宗完颜吴乞买皇帝都做了,还被大臣拉下来打了一顿,又扶上宝
座继续做皇帝。

  锡宝齐篇古打累了,坐下继续商量事,福满站起来摸摸脑袋,也跟着坐下
,这位野猪皮的曾祖父很是皮实。

  「小福满还惦记那个女人吧,我们的小巴图鲁到了该有萨里甘(妻子)的
时候了,这次回去就把海霍娜的祭祀礼办了,明年安排你们成亲。」卜花秃笑
道。

  「阿玛,我觉得福满说的有道理,为什么不直接抢了敕书呢?」脱原保问
自家父亲。

  「你忘了你玛法怎么死的,大明太大了……」闭上眼睛,脱罗又想起建州
老营被血洗的惨像,连连摇头将惨景从脑海中赶走,小声道:「我们的族人太
少,就像是蚊子,可以时不时的在大明身上吸血,可若是咬得很了,就会被一
巴掌拍死,截杀钦差使团会为我们带来灭族之祸的。」

  谁现在要说建州女真会取代大明,在座的人会把他当疯子,他们做梦都不
会想这样的事情,别说现在,就是甲申年那会进了北京,八旗王公打的也是抢
了就跑的主意,多尔衮力排众议,迁都北京,随后事态的发展让他们惊掉了下
巴,南明党争内耗玩残了自己,让满清白摘了桃子,这样遭雷劈的小概率事件
贯穿满清十三朝,祖大寿在大凌河投降后又在锦州抗敌,估计也是不看好这帮
老鼠尾巴。

  脱罗睁开眼睛,环视众人,开口道:「现在我们商讨的不是出不出兵,而
是怎样出兵,那个姓丁的汉蛮根本没有给我们选择的余地。」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不错,丁寿已经明确说过他们若不出兵,他就去找海
西女真或东海女真,女真部族之间的仇怨比起和汉人来只深不浅,这些人若得
了敕书壮大起来,哪还有他们的活路。

  于是众人都认真起来,商讨何人领兵,每部出多少人马,所得利益该怎样
分等等,别看几位都是沾亲带故的,划分的人口财物还没影的事呢,就唇枪舌
剑地吵了起来。

  ***    ***    ***    ***

  春日暖阳,神清气爽。

  「嗯——」丁寿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便瞅见建州三卫的几大贝勒顶着国宝
眼圈走了过来。

  「大人,我等已经议定出兵,只是各部人马集结还需时日,不知您可否等
得?」完者秃说道。

  「无妨,正好本官想去长白山一游,便等上几日。」既然已经定了,二爷
自然端上官威。

  卜花秃闻听大喜,「我右卫喜塔腊氏正居住在长白山,请大人赏脸让我一
尽地主之谊。」

  丁寿含笑答应,其余人等一阵眼红,不晓得这家伙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    ***    ***    ***

  虽是早春时节,长白山麓仍是冰雪覆盖,寒风凌冽。

  「长白山古称不咸山,《山海经.大荒北经》有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
不咸,有肃慎氏之国……」

  博览群书的王廷相孜孜不倦地向丁寿灌输知识,「肃慎便是女真先民,西
周之时向王室进献楛矢石砮,朝廷赐予他稻粮麦菽;汉魏之际又称挹娄,以赤
玉好貂通好中原,蒙恩赏得铁犁车驾;待得南北朝时改称勿吉,向华夏进奉宝
马良弓,得赐布帛诗书;盛唐之际,又设黑水都督府和渤海都督府,统领靺鞨
族民。」

  「也就是说这里自古以来皆是我华夏故土。」丁寿幽幽道。

  王廷相错愕,「那是自然。」

  「娘的,哪个数典忘宗的再说东北是棒子的,老子一口咬死他。」丁寿心
中愤愤。

  「大人,右卫之地到了。」卜花秃兴奋道。

  丁寿举目望去,建州右卫与建州卫一样,也是一片村寨,若不是寨子外面
设有土墙巡哨,和一般的乡间山村别无二样。

  早就接到信的右卫营地有大批人出来迎接,一个垂髫少女扶着拄杖老叟走
在前面,老叟脸和手上满是老人斑,见了卜花秃开心道:「卜花秃,你平安回
来啦。」

  卜花秃笑道:「都力吉额其克,怎能劳烦您出来迎接。」

  小女孩钻到卜花秃身边,拽着他的袖子道:「卜花秃阿哥,你给海霍娜带
了什么礼物?」

  爱怜的揉了揉海霍娜的脑袋,卜花秃笑道:「阿哥给百灵鸟带回门亲事,
为你选了个巴图鲁做爱根(丈夫)。」

  海霍娜噘着嘴绕到都力吉老人身后,「阿玛,阿哥欺负我。」

  这老棺材瓤子是小女孩的爹,哎呦,老家伙身板不错啊,丁寿只听说北宋
诗人张先张子野八十岁的时候娶了个十八岁小妾,被好友苏轼羡慕嫉妒恨的写
了首诗调侃「一树梨花压海棠」,张先也不愧是能写出「天不老,情不绝,心
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的人物,和那小妾在八年里造出四个小人恶心苏东坡
,这位都力吉造人的时候得多大岁数,不怕把腰闪了。

  都力吉呵呵笑着揽过海霍娜,对卜花秃道:「石豹奇催婚了?」

  「福满和海霍娜的婚事早就定了,如今海霍娜年纪到了,就把祭祀礼办了
,明年选个好日子成亲。」卜花秃道。

  捻着胡子,都力吉道:「法师说这个月只有今天是吉日,时间紧了些,还
是等下月吧。」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正好朝廷钦差在此,有贵人观礼是海霍娜的
福气。」随即转身对丁寿二人道:「阿妹今夜有祭神祀,还请二位大人观礼。


  王廷相神色古怪,「本官今日旅途乏累,怕是无缘与会。」

  你刚才嘚啵嘚啵的哪有乏累的样子,看卜花秃脸色难看,丁寿笑道:「丁
某倒是想见识一下建州风俗,今夜就叨扰了。」

  卜花秃脸泛笑意,连说客气。

  ***    ***    ***    ***

  一间小木屋内,几盆通红的炭火驱走了大山的寒意,也将这小屋照得通明


  一个脸上画着各种花纹,披着五颜六色布条和一堆铃铛的萨满老太婆,嘴
里念念有词,叨叨不停。

  都力吉和海霍娜披着宽松皮袍跪在巫师面前,神色庄严肃穆。

  丁寿和卜花秃立在侧边,丁寿打量着名为海霍娜的少女,长条脸,鼻子高
挺细长,一双丹凤眼,还真是个美人坯子,随即眼神又扫向了因跪坐而从袍子
里露出的光滑膝盖和纤弱小腿,嗯,皮肤光滑,白里透粉……可惜岁数小了点
,身子骨淡薄了些。

  「哈!」巫师一声大喝,吓得丁寿一激灵,接着那巫师拿出一个纹着两条
紧紧缠绕的长蛇的手鼓,又唱又跳。

  「她唱的什么?」丁寿小声问卜花秃。

  「法师在通神,将我们的祈求告诉上天。」卜花秃回道。

  足跳了小半个时辰,老太婆停了下来,说了一句丁寿听不懂的话,父女二
人跪倒拜伏,随后老太婆从供桌上取下一个鹿茸双手递给海霍娜,海霍娜庄严
的接过,又转递给都力吉。

  老太婆唔的一哆嗦,随后大汗淋漓,宛如虚脱,卜花秃小声道:「请神完
毕,天神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请求。」随后叹息道:「每次通神法师都要病上一
场,真是不容易。」

  搁谁连续不断蹦跶一个小时都得病一场,合着做法师还是个力气活,丁寿
腹诽不已,强做笑脸道:「仪式可已完结?」

  「刚刚一半。」

  「一半?那另一半呢……」

  ***    ***    ***    ***

  另一半。

  密林深处,巫师手举火把走在前边,都力吉与海霍娜紧跟其后,丁寿跟着
他们,走在最后的是卜花秃

  森林寂静,只有踩着积雪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阒然夜色中更是惊
悚。

  丁寿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卜花秃,暗道这帮人不是想把爷们骗到深山老林里
谋财害命吧。

  「扑啦啦」一只巨大怪鸟从树冠上飞起,引得丁寿注目,险些撞上了前面
已经停步的海霍娜。

  卜花秃拉住丁寿低声道:「地方到了。」

  巫师转过身来,手中火把被山风吹动,照的脸上油彩宛如鬼魅。

  接着海霍娜所作的让丁寿大惊,小女孩解开皮袍,露出了幼嫩小巧的身子
,仰躺在铺在雪地的皮袍上,随即分开了细长白嫩的双腿。

  月光透过密林,照耀在雪白的身子上,鲜红的小乳头挺立在刚刚贲起的山
包上,粉嫩的羞处光洁无毛,山风吹过,一层细细的颗粒在皮肤上凸起。

  都力吉跪在海霍娜的身前,将那支鹿角探向那道细细肉缝,刚刚触及,海
霍娜紧张的身子一缩,「阿玛……」

  「海霍娜听话,会有点疼,你忍着点知道吗?」都力吉轻声道。

  艰难地点了点头,海霍娜双手抓紧身下皮袍,迎接她人生的第一次。

  鹿角缓缓顶开嫩肉的保护,逐渐地深入,可以看出海霍娜的阴户很紧,每
次前进都力吉都用了很大力气。

  「啊……」海霍娜的身子猛地绷紧,细长的两腿缓缓曲起,显然是遇到了
阻碍,都力吉前进的势头停住了。

  看着小女儿额头疼出的细汗,都力吉有些不忍,萨满老太婆「咳」了一声
,都力吉一咬牙:「海霍娜别怕,就疼一下。」随后手大力地向前一推。

  「疼……阿玛……太疼了!」海霍娜惨叫着,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丁寿直
皱眉。

  抽出鹿茸,角上还带有丝丝血迹,都力吉将鹿角恭敬地交给巫师,巫师满
意地点了点头。

  丁寿原以为今天的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后来的事情更加惊人。

  都力吉脱掉了自己的皮袍,露出干瘪的身体,肋骨一道道的清晰可见,这
具衰老的身体看着还算结实,那紫黑色的肉棍却软软地耷拉着,没有一丝生气


  跪在女儿双腿之间,一手在海霍娜青涩的胸、腹、臀间游走,一手不住的
套弄自己的宝贝,可费了九牛二虎的劲,那东西还是如死蛇一般。

  「海霍娜,帮帮你阿玛。」卜花秃看不过眼道。

  海霍娜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小巧的手握住了自己阿玛的命根,学着都力吉
撸动的样子徐徐伺候着男人的阴茎,逐渐加快套弄的节奏,都力吉仰头向天,
呼吸越来越急促,本已萎靡不振的肉棍开始抬起头来。

  女孩加快了撸动的速度,可那肉蛇还是半软不硬的状态,巫师似已不耐,
「可以了,能成事就行。」

  听了巫师的话,都力吉快速将女儿放倒,将半硬的肉棍对准女儿光洁如馒
头的小穴,腰身用力一挺……

  「啊……」女孩呼痛。

  都力吉也是一声闷哼,女孩的肉缝过于紧凑,顶之不入,撞到了一边。

  又是顶了几次,还是不进,海霍娜痛的身子乱扭,都力吉扶住女儿腰身,
不让她晃动,焦急道:「怎么办?」

  「额其克,别慌,慢慢来。」跪在两人身旁,卜花秃拍着都力吉干瘦的肩
膀鼓励道。

  深吸口气,用手掐住龟头下端,努力将大半个龟头顶开肉缝,挤了进去,
还没等都力吉喘匀了气,卜花秃在他身后用力一推……

  「啊——」娇嫩的童声响起,海霍娜眼眶都红了。

  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都力吉伏在女儿身上,开始了活塞运动,从丁寿那
看去,干瘪的阴囊带着肉棍每次抽出,都有鲜红嫩肉伴随,殷红的处子之血随
着抽动被缕缕带出,滴在皑皑白雪上,血红,雪白……

  艰难地运动了百十来下,都力吉的喘息越来越粗重,海霍娜的哭喊声变成
了细细的啜泣,大手揉捏着女儿刚刚贲起的山丘,在女儿体内的肉棍在嫩肉的
挤压包裹下逐渐恢复生机,暴涨了起来,都力吉似乎回到了年轻时给其他女儿
开苞的时候,奋力地挺动身体,「啊!」地大喊一声,深入女儿腔道的菇头马
眼渗出了几滴液体,便一头栽倒,伏在海霍娜身上,如同死狗般吐着舌头喘气
……

  ***    ***    ***    ***

  「当」地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寒风卷入,室温陡降。

  王廷相灯下观书,头都没抬,「回来了?把门关上。」

  回脚把门踢上,丁寿瞪着他:「你早知道了?」

  「倪文僖正统年出使朝鲜时曾有过类似见闻,载于《辽海编》。」王廷相
合上书,抬头答道。

  「烝母报嫂之类的也就罢了,今夜这样的有些过了吧。」丁寿寻了个椅子
坐下。

  「胡地风俗,朝廷且听之任之,你又何来许多感慨。」王廷相摇头道。

  「别地也有此风俗么?」丁寿好奇问道。

  「东海那般野人女真还要再小个几岁,海西女真则大上几岁,但总不会过
豆蔻之年。」王廷相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丁寿。

  丁寿感受着杯中热气,戏谑道:「真是一百年不死,都长见识。」

  「不说这些了,」王廷相笑道:「贤弟欲登山一游,不知长白十六峰选哪
一座登顶?」

  丁寿咬牙切齿道:「白头峰。」

  第一百零四章 雪地捕貂

  长白十六峰千姿百态,群峰竞秀,山峰嶙峋奇峭,姿态各异,或白或黄,
或青或绿,环列于天池四周。

  白头峰位于天池东南,高度冠绝十六峰,此时的白头峰和其他诸峰乃至整
个天池还是中华之土,还没有因为此峰是某个伟大领袖战斗过的地方,为了顾
及国际无产阶级感情而被邻国攫取,所以丁二爷由此登峰也不会造成什么国际
纠纷。

  丁寿与王廷相登山,留下了李春美、常九等人留守护卫,只有卜花秃腆着
脸要来做向导,推辞不掉,只得同往。

  这个时节登山,长白山上仍是冰雪覆盖,丁寿等人举目望去,只见视野之
内大树参天,蒿草伏地,枯木倒卧,树挂缥缈,好一派林海雪原,塞外风光。

  「二位大人,长白山乃我女真神山,山上物产丰富,孕育万民无数……」
卜花秃自打上山嘴上就没停过,叨叨的让人心烦。

  要不是还要利用三卫,丁寿真有心拿团雪塞住那张破嘴,现在只有强忍着
,忽然眼角一瞥,见一团紫茸茸的东西快速从雪原上奔过,「子衡兄,那是什
么?」

  王廷相未及细看,卜花秃已脱口道:「紫貂。」

  丁寿哦了一声,貂的体形似鼬,毛色黄黑,也有黄黑中带紫的。生得尖嘴
长须,四肢较短,前肢短于后肢,日常居息在森林中,昼伏夜出,捕食林中的
鸟鼠为食,毛皮极其珍贵,制成裘帽和风领,不但轻暖,且沾水不湿,雪落即
融。

  正因貂皮珍贵,每年宫廷大量需耗,一貂之皮方不盈尺,积六十余貂皮仅
成一裘,《晋书》中曾记载,时人喜爱用貂尾做帽的装饰,因当时授官太滥,
以至貂尾不足,以狗尾代替,「狗尾续貂」由此而来。

  丁寿见猎心喜,暗道索性今日就打几只貂回去,给家中几女做上几件轻裘
也好,当即蹑足潜踪,跟在貂后。

  不想这畜牲极为狡猾,行进中总是跑跑停停、边嗅边看,有时昂首向四周
张望,吓得二爷时不时地趴到雪地上隐藏行迹。

  跟着他的王廷相倒是童心大起,不以为意,已经执掌右卫几十年的卜花秃
可有年头没遭过这爬冰卧雪的罪了,「大人,貂性多疑,极难捕捉,若大人喜
欢,寨里尚有数百张毛皮,连同一些土产赠予大人。」

  「笑话,那你们的几百张又是从哪儿得来的?」丁寿上了倔脾气。

  卜花秃苦笑道:「其好食松子,寨子里的阿哈们都是彻夜守在树下,屏息
暗中射杀,非一朝一夕能得。」

  「你们能射得,我为何就射不得。」这一句话声音有些高了,只见远处的
紫貂猛地竖起耳朵,随即快速小跑,瞬间消失在雪原之中。

  丁寿看着猎物没影儿,不由气苦,指着卜花秃道:「你且自回,后面不劳
大驾了。」

  见卜花秃还要多言,丁寿道:「不打扰爷们行猎,多送你五道敕书。」

  卜花秃眉花眼笑的道谢,待看得丁寿拉着王廷相没了踪影,忽然省道:「
坏了,忘了告诉他们那地方不可去。」

  ***    ***    ***    ***

  举头红日近,回首看云低。

  越向山上走,积雪越深,一脚踩上去,半条腿就陷了进去,王廷相劝道:
「贤弟莫要执拗,此番也非定要猎得紫貂,领略一番北国风情也算不虚此行。


  丁寿鼓着腮帮子,闷头继续前行,对这位小老弟脾性王廷相哭笑不得,还
要开言劝解,忽然丁寿止住身形,向前方斜坡一指,「子衡兄,你看。」

  顺着丁寿所指方向看去,王廷相不由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白雪皑皑的雪原上,一名赤身少女仰躺其上,见她玉乳高耸,恰如一双覆
碗,碗底两粒红樱桃点缀其上,柳腰纤细,小腹微凸,一双浑圆玉腿交织叠在
一起,萋萋芳草覆盖在大腿根部稍凸的山丘上,疏密有致,和洁白的冰雪相映
,黑白分明。

  「莫不是哪家女子受了雪灾,冻卧于此?」王廷相道。

  「此女除了足上的鹿皮靴可谓不着寸缕,哪家女子受灾会脱了衣物?」丁
寿反问道。

  「不好。」王廷相惊叫,只见十余只紫貂从密林中奔出,快速地向雪中裸
女奔去,这些畜生莫不是要以人为食。

  眼见几只紫貂已然奔到少女身边,只向她圆鼓鼓的胸脯奔去,丁寿救之不
及,气运丹田,一声大喝。

  那些紫貂受惊,四散逃窜,却见仰躺少女微闭星眸忽然张开,手上一抖,
一个黑色大网从雪地里掀出,将离她最近的几只紫貂一网成擒,随即恼怒地站
起,对着二人方向喊道:「你们是哪个部落的,坏人家好事。」

  丁寿二人走近,少女也不理自身没穿衣服,自顾将网收紧,才从身下雪地
中翻出一件红色翻毛斗篷,落落大方地披在身上,瞪大一双凤眼,看向二人。

  「姑娘是在捕貂?」王廷相迟疑问道。

  「当然是捕貂了,不然冰天雪地的谁脱 光了衣服躺在这儿遭罪,结果躺
了几个时辰,被你们一嗓子全喊跑了,拢共才抓了这么几只。」少女小嘴叭叭
的,得理不饶人。

  丁寿见这少女十五六岁年纪,一张瓜子脸儿,薄薄的嘴唇,眉目灵动,俏
皮可爱,心中当即存了几分好感,嬉皮笑脸地拱手赔罪道:「姑娘恕罪,适才
见这些畜生奔向姑娘,以为要对姑娘不利,方才高声恫吓,坏了姑娘算计,实
是不该,我等愿赔。」

  小姑娘疑惑地看着二人:「说话文绉绉的,你们是汉人?」

  丁寿点头称是。

  小姑娘点点头,「难怪,就说旁人也不会跑到这里来,算了,你们也是好
心,什么赔不赔的。」

  「姑娘真是明理之人,」丁寿继续涎着脸,「未请教姑娘芳名?」

  「什么芳名不芳名的,你是问我名字吧。」小姑娘格格笑道:「我叫海兰
。」

  「海兰,好名字,」丁寿抚掌赞道,继续没话找话:「姑娘这捕貂的法子
真是别致。」

  海兰似也喜欢跟人聊天,「有什么别致了,只不过貂性狡猾多疑,平时又
是独居,捕之不易,只不过遇到受寒冰僵之人倒在雪地上,必定呼唤自己同伴
,伏在受寒者身上,令其回暖,我不过是随它们性子罢了。」

  一旁王廷相突然闷声道:「人为一己之私,不仁至此!」

  第一百零五章 王氏进化论

  「什么?」海兰忽闪着大眼睛,似没有听懂。

  「没什么,我这兄长夸姑娘足智多谋。」丁寿笑着道。

  王廷相盯着黑网中的紫貂道:「貂性善良,以救人为本性,人却不知感恩
,反利用这点良善,捕杀谋利,连这畜生都不如。」

  子衡兄,兄弟在把妹你没看见么,什么时候你成了动物保护主义者了,丁
寿以手扶额,说不出话来。

  这小辣椒却没有想象中的恼怒,海兰先是哈哈大笑,随后说道:「难怪师
父说山下的人想法很怪,尤其是汉人脑子里不知在想写什么,天生万物本就是
用来养人的,用什么法子抓重要吗?」

  王廷相一下火了,冷笑道:「断肠腹裂之草、虺蜿蝮蝎之属可也是上天用
来养人的?豺狼虎豹食人,那人可也是上天用来滋养虎豹的?天地之间,人物
皆生于造化,人为万物之灵,智力机巧足以尽万物而制之,或驱逐而远避,或
拘系而役使,或戕杀而肉食,又岂是天之本意,强凌弱,众暴寡,智戕愚,万
物之趋势,天又能如何?」

  好吧,王兄,我承认你比达尔文牛掰了,如今达尔文爷爷的爷爷还不知道
在哪儿找地投胎呢,丁寿摇头不语。

  「贤弟为何摇头,难道愚兄言语有何不对之处?」看丁寿摇头,王廷相问
道。

  「对对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有何不对。」丁寿没口子称赞。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王廷相默默念叨几句,很是满意,这小兄弟的
言论总是很精辟的切中他心中所想,不负知己之名,可惜了,和宫中权阉走得
太近,做兄长的还是该拉他一把。

  海兰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噘着鲜红小嘴道:「你说的好像有道理,但和
师父说的不一样,我也不知你们谁对谁错,这样你们到我家去,听师傅怎么说
。」

  「那敢情好,如此我二人叨扰了。」丁寿乐不可支。

  海兰一松网口,被捕的紫貂尽数跑出,「既然不知道捉它们对不对,那就
暂且放了,免得在网里遭罪。」

  小姑娘这番作为倒是很得王廷相赏识,连说孺子可教,二人随着海兰向峰
顶攀去。

  一路上丁寿插科打诨,海兰兴高采烈,谈兴十足,有问必答,只说她师徒
二人居住在天池,其师平日里不喜与人来往,偶遇外人即鸿飞渺渺,被当地山
民视为神仙显灵,渐渐便将这一带划为神仙居住之所,人烟少至。

  渐至峰顶,忽闻雷声贯耳,声势惊人,见二人色变,海兰微微一笑,带着
他们绕到一处巨石上,由此望去,只见远处两条雪龙似的水柱从天而泻,溅起
浪花无数,飞雪漫天,冰花纵横,银光闪烁,美不胜收。

  二人正为眼前美景震撼,回头却不见了海兰,大惊之下急忙寻找,却见巨
石下泉水铮琮,水汽缭绕,竟有数眼温泉隐于石下,展望四周岳桦雾凇各异,
遥看瀑布绮丽壮观,好一幅「飞瀑撒下千堆雪,林泉升起万缕烟」的瑰丽画卷


  一声娇笑,海兰如同白鱼般从一处泉水中冒出,丝毫不顾及自己赤身露体
,笑道:「你二人可要一同泡泡驱驱寒气?」

  当丁寿赤身跳入温泉内,海兰歪着脑袋盯着他看,眼神充满好奇,道:「
你这人为何生的与人不一样?」

  稍一纳闷,丁寿就明白过来,此女自幼和师父长大,想必没见过男子裸体
,她不避讳在他二人前赤身露体,一半天性使然,另外就是根本不知男女大防
,当即笑道:「当然不同,我是男人。」

  「男人?我难道没见过没穿衣服的男人?」海兰挺翘鼻子一皱,不满道:
「光屁股男人本姑娘见得多了。」

  丁寿瞠目结舌,「你见的多了?哪儿见的?」

  「开山以后,进山打猎的部落汉子经常在水里捕鱼洗澡,我上下山见的还
少么?」海兰轻哼了一声道。

  挠了挠头,丁寿眼神从海兰结实的胸脯扫到纤细有力的腰肢,不解道:「
那我还能有什么不同?」

  「哗啦」水响,海兰游到了他的身边,玉手下探,握住他胯下软垂的死蛇
,娇声道:「你这个东西比他们的都大。」

  丁寿舒服的发出了一声呻吟,因握着他宝贝的缘故,海兰大半酥胸都压在
他的上臂,感受着软中带硬的挺拔感,原本极力克制的欲望在小手中茁壮成长


  海兰轻咦了一声,「这东西还会变大变硬,真有趣。」松开玉手,在那冠
状肉棱处又顽皮的用手指点了两下。

  不带这么调戏人的,二爷心中哀嚎,轻微喘息了几下,「其实你可以上下
套弄,它会变得更大。」

  「真的?」小姑娘犹自不信,便按照他说的,握住玉杵根部撸动了几下。

  「对对,就是这样,你再快点,劲再大点……」丁寿舒服的将头后仰道。

  正当丁寿不厌其烦地向长白山小花朵讲解生理知识时,听得头顶上重重「
咳」了一声,把这货惊得好悬宝贝没缩了回去,怎么把石头上那主儿给忘了。

  王廷相见这小子实在不像话,出声提醒,海兰抬起俏脸,关切道:「你可
是受了寒,下来一起泡泡吧。」

  一句话将王廷相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丁寿忍俊不禁,捂嘴暗笑,王
廷相支支吾吾道:「这个,多谢姑娘美意,在下不妨事……」

  王廷相词穷之时,见那二人全都转头看向山下,他不由也随着二人目光看
去,只见一道黑影向上奔行,速度极快,宛如一缕轻烟,径直向山巅而去。

  海兰忽地一下从水中跃起,将斗篷往身上一裹,「怎么今日来了?」不再
理会二人,施展轻功向那道人影追去。

  丁寿胡乱地穿上衣物,与王廷相疑惑地相视一眼,「子衡兄,抓紧小弟。
」一把揽住王廷相,展开身形向二人去向疾驰。

  第一百零六章 仙子凌波

  长白山天池,十六奇峰嵯峨耸峙,倒映水中,峦影波光,天水相连,云山
相映。

  一个黑衣蒙面人伫立白头山峰巅,凝视天池,默然不语,山风猎猎,衣袂
飞扬。

  海兰在池边仰望着山巅黑衣人,不言不语,直到丁寿来到她身边,「海兰
姑娘,这是何人?」

  海兰摇摇头,「是来找师父的。」

  王廷相被丁寿强拉着爬上山巅,呼呼喘着气,道:「尊师何处?」

  一阵箫声响起,箫意清冷,一如这山巅寒风,海兰却笑道:「师父来了。


  不知何时,天池水面上多了一抹白色丽影,黑发及腰,白衣赤足,轻吹竹
箫,踏着天池碧水向这边飘来。

  二人不由对这有如出尘仙子一般的景象所迷,王廷相赞道:「体迅飞凫,
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即便洛神当面,亦不过如此。


  丁寿却紧盯着玉人足下,倒不是四铛头犯了恋足癖,只是这女子如雪玉足
未有任何踩踏之势,却能凌波破浪,让人费解,即便达摩老祖一苇渡江也要有
那一叶芦苇作为凭持,他可不相信眼前真是仙子凌波。

  待那白衣丽人临近池边,丁寿方才发现女子身后拖着一条长长水线,箫音
忽止,倩影凌空,雪足在崖壁上轻点借力,再落地已是黑衣人当面三丈处。

  丁寿死盯着水下,未见任何异状,便用肘轻撞身边海兰,问道:「这水下
……」

  海兰美目一眨,已明了其意,笑着打了一个唿哨。

  「忽」地一下,水中跃出一个怪物,怪头又大又圆,长着花白斑点,宛如
豹首,身长近丈,由头往下身子逐渐细长,犹如蛇形,见了海兰发出「嗷嗷」
的叫声,宛如撒娇。

  我擦,水怪,这世上还真有这东西,丁寿眼睛都瞪圆了。

  王廷相更加兴奋,嘴中念叨道:「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肃慎氏之
国。有虫,兽首蛇身,名曰琴虫,《山海经》所载竟都是真的。」

  海兰懒得搭理他们两个突然精神失常患者,走到池边爱惜地拍了拍怪兽脑
袋,那怪将头在海兰斗篷上蹭了蹭,扭头又跃入水中。

  见怪物入水,丁寿方回得神来,指着水中逐渐远去的水线道:「这东西是
……」

  「你才是东西呢,」海兰不满道:「小花是宫里养的,从小陪我长大,不
许这么说它。」

  「宫里?」丁寿纳闷道,怎么还闹出个宫里来。

  「就是我家啊,黑水神宫,我没告诉你么?」海兰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

  你告诉过我个锤子,丁寿心中嘟囔,一指山顶上遥遥相望的黑白二人,道
:「那人是谁?」

  海兰噘着嘴,摇摇头道:「不知道,只听师父说是高丽人,自打我记事起
便每年来寻师父比武。」

  丁寿抱臂仰望二人,道:「他们就这样比武么?」半天了,二位连动都没
动一下,这是比武还是相亲。

  一旁王廷相笑道:「高手过招,点到即止,打生打死的和市井闲人有何区
别。」

  哎呦喂,子衡兄,好像你看明白了似的,自打出使以来你坏了兄弟多少桩
桃花运了,你算过没有,充什么行家呀,丁寿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

  「小时候他们比试至少几百招,后来越比过招越少,直到三年前,他们谁
也不再出一招一式。」海兰似乎也是不解。

  听了海兰所言,丁寿若有所悟,凝神观望,见白裙丽人长袖恍惚间无风微
动,黑衣人身形若有若无地转了转,已然抬起几分的长袖毫无迹象地重又落了
下去,黑衣人又转正了身形。

  以丁寿的眼力可以看出,长袖扬起后手已经暗藏了几十种变化,而那黑衣
人身形微动,却将后续变化尽皆封死,如王廷相所说,这二人果真是高手。

  「海兰姑娘,尊师修炼的是何武功?」丁寿蹙眉问道。

  「师父说她的心法唤作」冰心诀「,练到深处可以摒七情,灭六欲,心中
无想。」

  「那你可曾习得这门功夫?」这功夫哪是人练的,丁寿暗暗吐槽。

  海兰耸了耸肩,「没有,师父说练这门功夫要放弃太多,她让我再开开心
心地玩上几年,大一点再说。」

  丁寿嘴角翘起,看来这位冰山美人自己的修炼还没到家啊。

  山峰上二人凝视又过了半个时辰,黑衣蒙面人开口道:「纳兰清妍,你还
是破不了我的奕剑术。」声音娇柔婉转,竟是一名女子。

  「李明淑,你也不能尽料我」冰心诀「先机。」名为纳兰清妍的白衣美人
声音冰冷,犹如这山巅的万载坚冰。

  李明淑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不错,今日又是平局。」

  「来年再战。」纳兰清妍舞动寒风,飞身而下。

  「告辞。」李明淑也不再废话,疾驰下山。

  「师父好厉害,又打得她抱头鼠窜。」海兰鼓着手掌迎了上去。

  纳兰清妍面无表情,斥道:「油嘴滑舌。」

  声音中竟带了一丝暖意,可随后转向丁寿二人时,声音顿时化作万年寒冰
,「你们——走!」

  丁寿本是满脸堆笑过来讨这位冰山美人欢心,却被人开口逐客,当即笑容
一窒。

  「师父,他们是我请上山的朋友。」海兰嗔道。

  「不是我的。」纳兰清妍的声音仍是不带一丝感情。

  丁寿仰天打个哈哈,「我等今日即便作了恶客,可一杯水都未曾饮过便被
逐之门外,这难道是黑水神宫的待客之道?」

  白色倩影脚步一顿,「好,就让你们饮上一杯水。」

  「真的!师父果然最疼海兰了。」海兰蹦蹦跳跳地上前挽住了纳兰清妍的
胳膊。

  丁寿轻声问王廷相道:「子衡兄,你怎么看这位长白雪仙?」

  「不好说。」王廷相摇了摇头。

  「试言一二。」丁寿鼓动。

  「长白山内,黑水神宫,若所料不差,这位纳兰宫主应是黑水靺鞨遗民,
不过……」王廷相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丁寿追问。

  「她手中竹箫用料乃是湘妃竹,此竹生在江南,今日却现北地,这其中…
…」王廷相踌躇难言。

  丁寿接口道:「这位北国佳人其中必有故事……」

  第一百零七章 黑水神宫

  若非跟着这对师徒,丁寿二人绝想不到天池群峰下竟还藏着这样一座地下
宫殿,楼台连亘,朱堂华阙,唯可惜者,偌大宫殿内连丁寿等算上,不过四个
人。

  「鸱吻秀丽挺拔,出檐深远,果然是唐制。」王廷相对着宫殿四处考究,
一砖一瓦都能让他惊呼赞叹,海兰瞧着他的样子只觉有趣。

  丁寿没有王廷相那样有学术意识,如今所处宫室应是师徒二人日常起居之
所,他四下打量,对壁上挂着的一幅画感起兴趣,画中一位女子低首弄箫,模
样竟与纳兰清妍依稀相像,画侧还题有几行诗句,待要细看,一袭白纱飞过,
将那画卷挡住,扭过身,见纳兰清妍将两个白玉盏放在了桌上,淡淡道:「喝
吧。」

  道了声谢,丁寿端起白玉盏就饮了一口,「嘶」地倒吸口凉气,细看玉盏
内尚有未曾化开的冰碴,这真是名副其实的「冰水」,吐出又显得失礼,二爷
将一口水在嘴内左右反复倒腾了半天,才缓缓咽下,直觉得凉意透心而过,「
冻」人肺腑!

  王廷相兴冲冲地跑来,拱手道:「敢问纳兰宫主可是靺鞨遗民?」

  纳兰清妍眼皮都没抬,淡淡道:「是又如何?」

  「山腹之中竟存有唐式殿阁,若上奏朝廷必得嘉奖。」王廷相兴奋道。

  纳兰清妍摇摇头,「不稀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辽东也是大明治下,断不能让这殿宇湮没在塞外荒
原之中。」王廷相振振有词。

  「靺鞨受大唐册封,神宫关大明何事。」

  一句话气得王廷相差点跳起来,「大明得国之正,亘古未有,今继汉唐为
华夏正朔,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子衡兄,稍安勿躁,」丁寿岂能由他唐突佳人,转脸笑道:「此处钟灵
毓秀,巧夺天工,也只有此地才能孕育贵师徒这样风姿出众的人物,王兄适才
话语多有不妥,得罪之处还请……」

  纳兰清妍端起玉盏饮了一口冰水,突然道:「水喝过了?」

  「啊?啊。」丁寿诧异地点点头。

  「走吧。」纳兰清妍开口送客。

  这娘们怎么这么难逗啊,丁寿来了火气,转头见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的
海兰,眼珠一转,道:「海兰姑娘,今日多蒙款待,有闲暇时请到京城作客,
让丁某一尽地主之谊。」

  听了他们想走,小姑娘有些没精打采,道:「你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那可多了,太液池晴波荡漾,玉泉山趵突泉涌,蓟门树色烟光,卢沟桥
上晓月如霜……」

  丁寿拿出了后世在大学演讲与口才协会练出的本事,循循善诱,当年金主
完颜亮就是听了《望海潮》中描述江南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兴起投鞭
渡江之志,企图一举灭宋,「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下场且不
去说,起码证明女真人对花花世界的向往是无限的,二爷吐沫横飞,连刚才下
肚那口冰水都消化掉了,小姑娘却兴致缺缺。

  「京城还有酸菜臊子饸饹面可吃。」王廷相一边搭腔,把自己家乡美食都
贡献出来了。

  王兄诶,你吃过点好东西么,丁寿一时无语,海兰却眼睛一亮,「那东西
好吃么?」

  唷,小丫头是个吃货,丁寿又来了精神,「当然好吃了,京师还有便宜坊
的焖炉烤鸭、肉末火烧、还有冬菜包,乌鱼蛋入口即消,五柳鱼那滋味,啧啧
,到了京城保管让你每天吃的都不重样,你爱喝酒么,江南女儿红,西域葡萄
酒,还有京师有名的胭脂桃花酿……」

  海兰小姑娘听得眼睛亮晶晶的,口水都快出来了,「这些去你家都能吃到
?」

  「当然,你若不信,现在便可跟我走。」丁寿有点急不可耐,小丫头一跟
他走,就不信这位七情未断,六欲不绝的纳兰宫主能够安坐在这死气沉沉的黑
水神宫内。

  「够了。」一声娇叱,白玉盏落地,却无水洒出,纳兰清妍杯中水不知何
时已凝成一个冰坨。

  身影晃动,寒风扑面,一对雪白玉掌印向丁寿胸前。

  「王兄闪开。」丁寿一把推开王廷相,举掌相迎。

  四掌相对,只见交接之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层冰霜由丁寿掌心向身上蔓
延。

  「贤弟!」王廷相惊呼。

  「师父!」海兰尖叫。

  一声冷哼,纳兰清妍撤掌回身,暗用冰心诀平息心中怒火,今日被这小子
气得肝火大动,不知毁了几分修行。

  此时丁寿保持双手平伸的姿势,已然满身冰霜,如同冰雕一般,「既然你
不想走,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了。」纳兰清妍恨恨地道。

  「你快放了他。」王廷相厉声大喝。

  海兰也是泪眼婆娑,今日刚交了两个朋友,转眼就没了一个。

  「雪天强留客,主留,客不留。」「啪」地一声脆响,丁寿身上冰霜碎裂
,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丁寿转眼活动自如。

  「你……」纳兰清妍心中惊疑不定,自己全力施为的寒冰真气竟然不能奈
何这小子,中原武林,果然藏龙卧虎。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丁寿冷笑,转首对海兰道:「海兰姑娘,丁寿
在京城恭迎芳驾。子衡兄,我们走。」

  ***    ***    ***    ***

  丁寿下山走得飞快,王廷相在后紧追,待到了半山腰,天色已黑,正愁如
何下山之际,见下面灯火闪动,王廷相大喜,快走几步,越过丁寿,认出是建
州右卫人马上山寻觅,王廷相扭身笑道:「贤弟,右卫的人来寻我们了。」

  听了他的话,丁寿未见喜色,身子一软,倒在了雪地里。

  王廷相大惊,赶快上前扶起,只觉丁寿身上入手冰冷,自己如同扶着一块
寒冰。

  第一百零八章 朝鲜君臣

  九连城畔草芊绵,鸭绿津头生暮烟。

  越过九连城便是朝鲜境内,朝鲜边军一见是天朝钦差,不敢怠慢,一边派
大军护送,一边快马将消息报送汉城。

  使团人马在朝鲜边军护送下逶迤前行,丁寿掀开车帘,护卫在旁的常九催
马靠前,向丁寿询问的眼神点头示意无事,丁寿点了点头,放下车帘,将身上
的轻裘用力拉紧。

  自打在黑水神宫中了寒冰真气,本来寒暑不侵的身子就成了病秧子,幸好
建州右卫寨中存了不少老山参,被他拿来养气补身,逐渐调理过来,恰好三卫
兵马调动已然大致完成,丁寿一行便启程奔向朝鲜。

  使团离开时卜花秃可谓兴高采烈,这姓丁的小子在长白山上冲撞了山神,
不死已是命大,可这么把老山参当饭吃的劲头实在让人心疼,若是再不离开,
即便有了敕书他也没东西进关墙去换东西了。

  丁寿当然不知道卜花秃那点小心思,此时他正蹙着眉毛打量着张绿水,这
女子身份敏感,自不能让他在朝鲜君臣前露相,便教常九给她易容了一番,乔
装成他身边一个小厮,不知常九这小子是故意使坏还是手艺太差,先用姜汁抹
脸,再用锅底灰调试补的眉,如今这位朝鲜妖女两只扫帚眉,脸上病怏怏的蜡
黄色,还粘上几撇鼠须,二爷怎么瞅怎么倒胃口。

  张绿水浑然不觉自己的模样遭人厌恶,见丁寿打量自己,立刻嫣然一笑,
成功的将二爷视线从她身上挪开,丁二郎慨然长叹,长路漫漫,身边摆着一个
美女却提不起心思,我要这铁棒何用!

  「大人可有心事?」张绿水不知自己那媚笑恶心到了丁寿,开口询问。

  丁寿索性眼不见为净的闭上双眸,敷衍道:「我在想那位朝鲜新国主李怿
现在做些什么……」

  ***    ***    ***    ***

  李怿这段时间很忙,虽说不知是不是因为丁寿这只扑棱蛾子扇动翅膀的原
因,他比历史上早了一年登上王位,可他最近忙的事情和历史上是一模一样。

  朝鲜王朝不愧自称「小中华」,不但衣冠文字尽学中国,其他东西不论好
坏学的也是一点不落,大明有「夺门之变」,朝鲜便有兄弟阋墙的「王子之乱
」,朱棣弄了个「靖难之役」,朝鲜李瑈也有样学样的来个「癸酉靖难」,夺
了侄子王位,至于明朝党争,朝鲜更有青出于蓝之势。

  自朝鲜立国之初,就有「勋旧派」和「士林派」之争,之后又有「大尹派
」和「小尹派」, 「小尹派」与「青松沈氏」又各自演变成「东人党」和「
西人党」,「东人党」又分出了「北人党」与「南人党」,「北人党」又裂变
为「大北派」和「小北派」,「小北派」中细分「清小北」和「浊小北」,总
之朝鲜党争绝不会因为一派大胜而结束,得胜者中自然而然的会分裂出其他党
派接茬内斗,其杂乱纷呈的精彩程度即便明末东林那帮人也只有瞠目结舌的份
儿,且党争一起什么国家存亡民族大义全都靠边让路,这点倒是和东林诸贤殊
途同归,不遑多让。

  还记得棒子电影《鸣梁海战》中李舜臣出场什么德行么,壬辰战争之前,
李朝「东人党」吊打「西人党」,战争爆发后,西人党在尹斗寿的率领下喘过
了气,联合从「东人党」分裂出去的以李山海为首的「北人党」,准备把从东
人党演变为「南人党」的重臣柳成龙斗下台。

  当然,藩属终究比不得宗主,在战争期间,李朝所有力量几乎都去为保障
大明军粮而奋斗了,一时间忘了党争这茬,这和后来大军压境,还有心思扯出
南渡三案的东林党人不能比,人家是把「党争高于一切」这一政策贯彻到底的


  不过明军入朝,给了李朝一口吊气汤,国王也不哭着要求带领宫嫔内附了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就斗几个人玩吧,李舜臣正合适,谁教丫是南
人党举荐的呢,李舜臣最后能咸鱼翻身,还真得感谢日本人来的是时候,顺带
也是政敌的猪队友太不争气的缘故。

  话说回来,谁都有路走窄的时候,朝鲜这些朋党们倒也不是一直顺风顺水
,比如现今被赶下台贬为燕山君的李㦕于十八岁即位,这孩子虽说倒行逆施,
「作」得有点狠,可他利用两次士祸,借勋旧派的手清洗士林派,又依靠外戚
的「府中派」狠狠收拾了「勋旧派」,两番下来朝中再没敢跟国主龇牙的大臣
,他那些荒唐政令才得以实施,搞得朝鲜八道天怒人怨。

  别人不说,就李㦕那花样作死的政令拿出一条来让朱厚照颁布,第二天大
臣的口水就够正德皇帝洗个澡的,可当时没人敢劝李㦕,或者说自从敢劝谏的
那位老宦官金处善被虐杀后,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李㦕以七十码的速度一路作
死狂飙,最终被大臣联手废掉,换了李怿上台。

  新主登位,这些反正功臣们除了争抢朝中空出的好位置,就是惦记着李怿
的后宫了,别看这些大臣们对李㦕在位时的外戚慎守勤、任士洪等人把持朝政
的时候大骂奸臣,心中却是羡慕的紧,如今有了机会还不麻利儿把自家女儿往
新王宫里送,当然送之前先得赶出去一个,李怿正妻慎氏是慎守勤的女儿,她
的父叔慎守勤、慎守英因反对政变在反正当日被杀,这样的祸水放在新王身边
,这些人晚上睡觉也不踏实啊,至于二位感情甚笃,呸,国家大事前谈何儿女
私情。

  撵出慎氏后,众功臣为表忠心,族中女子流水般的送到了李怿后宫,洪景
舟的女儿,尹汝弼的闺女,朴元宗没来得及生女儿,没关系,人家有养女,照
送,于是这又启发了成希颜,这位送进去的连同宗都不是,人送进去了大王得
宠幸吧,谁多谁少都不合适,去哪位嫔妃那的次数少了是不是对她背后的功臣
有意见啊,可怜的李怿只能雨露均沾,即便十八岁的大小伙子,这阵子也颇有
点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这一日李怿正盘坐在昌德宫内琢磨晚上睡谁的时候,有宦官来报,领议政
柳洵、右议政朴元宗求见,朝鲜的议政府类似大明内阁,领议政相当于内阁首
辅,何况这二位又都是反正一等功臣,李怿立即请二人入内,原以为又要给自
己充实后宫,结果得到的是一个让他坐不住的消息。

  「什么,大明钦差已经入境?李继福干什么吃的?为何没遣人回报?」李
怿面色慌张的连连发问,谁教他得位不正呢,难免有些做贼心虚。

  柳洵老头捻着胡子,看了这位朝鲜大王一眼,悠悠道:「殿下无须担心,
天使来意如何,待到入京之时便会知晓。」

  李怿站起来原地转了几圈,搓着手道:「大明钦差到来,岂有国主不去郊
迎之理,到时如何应付?」

  朴元宗乃是武臣出身,当机立断道:「便说燕山君身染时疫难以见客,恐
伤了钦差贵体,想必钦差也会珍惜自身,不再一味强求。」

  柳洵满意的点了点头,李怿闻言大喜,道:「那就按朴卿说的办,尽快探
明天使来意。」

  「老臣便是来此提醒殿下一声,为免天朝生疑,委屈殿下这几日白龙鱼服
,以大君身份迎接天使。」柳洵眯着眼睛说道。

  「这个……好吧。」李怿勉为其难答应,朝鲜冠服皆从明制,可也要分上
下尊卑,一品大臣的补子和明朝三品官的补子一样,而且因明朝以朱色为贵,
朝鲜君臣轻易不穿红袍,唯有朝鲜国王得明皇恩赏,可穿衮龙袍,才穿了几天
的五爪金龙就要脱掉,李怿难免不痛快,对这闲着没事跑自己地盘闲蹓跶的大
明使团实在生不出好感,于是开口问道:「此番来使是何人?」

  「据义州上报,正使为大明壬戌进士王廷相,副使为锦衣卫指挥佥事丁寿
。」朴元宗回道。

  「锦衣卫?明皇真是糊涂,这样的鹰犬爪牙也能为国出使,置我箕子之国
礼仪之邦于何地。」李怿面带不屑道。

  闻言柳洵白眉毛跳了跳,见对面朴元宗脑袋一低装没听见,他也不再多言
,以臣议君,这样大不敬的话在后宫里说说过过嘴瘾也就罢了,要是让朝中那
帮大明铁粉听到,难保不会把他从还没坐热的王位上给掀下来,保不齐还得捎
带上自己。

  这绝不是柳老儿杞人忧天,是两班大臣真能干出这事来,后来那位朝鲜国
王李珲就是见后金势大,革命立场不坚定,和努尔哈赤那老野猪皮虚与委蛇,
被大臣政变搞掉,和花样作死的李㦕一个下场。

  「既如此,老臣便去安排迎恩门郊迎之事,臣等告退。」耳不闻为静,再
呆下去谁知道这小子嘴里还能说出什么来,柳老儿已经打定主意,他已位极人
臣,急流勇退还有个善始善终,熬过这一关就告老辞官,再不伺候这嘴上没把
门的小子了。

  第一百零九章 迎诏之礼

  碧蹄馆,位距汉城以北三十里的一处山丘上,大明使臣出使朝鲜,都会在
此处驿馆暂且停驻,待朝鲜迎宾礼仪齐备后,再前往王都汉城。

  「哦……大人……轻点……」张绿水此时在驿馆的房间内,手扶桌案,衣
袍被高高撩起,裤子褪到脚踝,雪肌玉股不停地迎接着丁寿冲击,已然一片殷
红。

  丁寿这几日实在憋得狠了,方有闲暇便将她按到就地正法,也是不想看那
张被常九毁掉的脸,便以隔山取火的姿势,他已是久不食肉味,自不会怜香惜
玉,只顾狠抽猛顶。

  「疼……受不了……饶命啊……」下身如同被铁棍插进抽出,阴户没来得
及充分润滑的张绿水苦不堪言,不由哀鸣痛呼。

  此处不比自家,丁寿俯身将她的嘴捂住,下身加快速度抽送,啪啪肉声不
断,直将张绿水捅得美目翻白,呜呜的声音从鼻腔内发出,挣扎着想回身向丁
寿讨饶,丁寿可不想此时看她丑脸败兴,将手从她衣内雪乳抽出,按住她脖颈
不让她回身,加足力气快速挺动下身。

  正将张绿水弄得死去活来,眼前发黑时,门外常九禀报:「大人,朝鲜菁
川府院君吏曹判书柳顺汀前来迎接使团。」

  丁寿闻言腰身又是一次狠顶,张绿水樱唇发出一声惊呼,瘫卧在桌案上,
丁寿轻轻喘了口气,道:「有请。」

  柳顺汀也是反正功臣,吏曹判书职权相当于大明吏部尚书,算是位高权重
,他来迎接使团可见朝鲜对天使重视。

  进得屋来,柳顺汀鼻子一皱,他府中也是妻妾成群,房间的那股淫靡味道
再是熟悉不过,可环顾四周,这屋内除了一个端坐在案几后的年轻人,只有旁
边一个丑陋小厮,难不成这位大明锦衣卫还有断袖余桃之癖。

  喜好男风并非什么丢人的事,士大夫间还引为雅趣,从春秋时的郑声淫风
到满清扬州八怪郑板桥那个老玻璃,谈及此事都是引以为傲的,可眼前这小厮
身材瘦弱,相貌丑陋,好男风也不能不挑人啊,莫不是这位大明副使才是婉转
承欢之人,看他相貌颇有几分清秀,据说也是骤然得大明皇帝陛下恩宠,年纪
轻轻得了这出使藩国的皇差,柳大人手捋须髯,露出了然于心的神情。

  丁寿哪知道眼前老头思维发散,已经把他归入零号小受的角色,从书案后
转出,笑道:「未知菁川君到来,有失远迎。」

  柳顺汀连称不敢,称郊迎之礼已备,请二位天使移驾莅临慕华馆。

  ***    ***    ***    ***

  慕华馆位于汉城敦义门外,馆旁建有两柱红木,朝鲜称为「迎诏门」,使
团到时,见迎诏门外搭建了一个结彩黄帐殿,陈列金鼓、黄仪仗、鼓乐于其前
,帐殿前一名年轻人率领朝鲜群臣站立迎候。

  见使团临近,年轻人上前几步,躬身施礼道:「小邦晋城大君李怿率臣僚
恭迎天使。」群臣随后跪倒迎接。

  王廷相与丁寿等下马趋前,王廷相道:「朝鲜国主李㦕何在?」

  李怿恭敬答道:「小邦国主身染时疫,不能见客,遣臣李怿代迎天使。」

  「你便是李㦕奏请托付国事的李怿?」丁寿笑容颇有玩味。

  「正是小臣。」李怿转向丁寿,脸带得意道。

  丁寿笑容一敛,道:「既是迎接钦差,何不行五拜三叩之礼?」

  「这个……」李怿一时语塞,叩首之礼自土木之后朝鲜国王能避则避,毕
竟一国之主没事给人磕头还是有点心理抵触的。

  李朝这些人的想法很怪,衣冠礼仪承制大明,并以此为傲,但对迎诏的五
拜三叩礼不愿遵守,后来降了满清,又执行大清开发的三跪九叩,却保住了汉
家衣冠,每次出使大清,朝鲜使臣最得意的事就是与那帮汉臣们讨论「哥们你
怎么穿了这身衣服,哪家先贤定制的」,将那帮还有点廉耻之心的汉臣羞得无
地自容,憋出一句就是孔孟生在此时,也只有遵此礼的话搪塞,当然这事爽的
时间不长,到了十全老人的时候,百年浑噩,国人已经不以辫发胡服为异了,
反倒是奇怪朝鲜使臣穿了一身戏装招摇过市,朝鲜使臣们又将嘲讽对象改成了
同为外藩的安南,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主忧则臣辱,左议政金寿童立即上前解围,道:「天使有所不知,自皇明
太祖高皇帝颁《藩国仪注》来,我国皆遵立迎之礼。」

  王廷相不以为然道:「《藩国仪注》颁于洪武三年,洪武十八年又颁有《
藩国迎诏仪》,天下藩国皆从此礼,朝鲜又因何不遵?」

  金寿童无言以对,柳顺汀凑上前施礼道:「正统十四年倪文僖公出使小邦
时,世宗大王立迎行权礼,后世遂循此例,还请使者从权应对。」

  丁寿冷笑一声,道:「倪谦出使时权由世宗殿下立迎,不知晋城大君是何
日登的王位,大明竟一无所知。」

  闻言朝鲜众人脸色一变,柳洵老头已经后悔让李怿这小子出来带头现眼了
,这领议政的官儿真不是人当的,早晚有一天他要被这帮猪队友给坑死。

  柳老儿心中琢磨着,狠狠斜剜了国君李怿一眼,你小子充什么硬骨头,当
年你奶奶的爹韩确因为将两个妹妹分别送给了大明太宗和宣宗爷孙俩,在天朝
混了个光禄少卿的官,再替大明出使朝鲜时,你高祖曾祖二位大王何等英雄人
物,对自己的臣子说跪就跪了,如今让你跪个正儿八经的大明钦差,你拿捏个
什么劲儿。

  想到这柳洵又把送到明宫里的朝鲜籍太监在心里大骂一通,到底是贱民出
身,在大明也没学会点尊卑之道,天朝皇帝陛下仁慈让你们出使故国顺便省亲
,你们特么一个个拿着大明俸禄却不办事,这边说不跪你们立马就不让跪了,
还有见了故主一激动直接下跪称呼「万岁」的,这几任大王都是被这些不懂事
的朝鲜籍宦官给惯坏了。

  柳洵满脸堆笑,走上前道:「二位天使所言有理,同一天子之诏,同一天
子之臣,朝鲜身为藩国岂有不同之礼,吾等这便行五拜之礼,恭迎天使。」

  李怿闻听还要再辩,被柳洵一扯袖子,拉了回去,于是朝鲜众臣在李怿带
领下稽首、顿首、四拜、一拜叩头,将这「五拜三叩」之礼行个完全。

  随后朝鲜众人请钦差出示诏书供奉,王廷相面露难色,丁寿接口道:「李
㦕殿下不在,这诏书颁给何人,且容后再议。」

  再议,那哥们这次就白跪了?李怿也上了痰气,直接称身体不适,连慕华
馆的洗尘酒宴也不参加,将事情甩给柳洵,自己径直退却了。

  柳洵原以为二位钦差会有不满,没想二人不以为意,于是在馆内大排筵席
,为使团接风洗尘。

  觥筹交错间,柳洵试探道:「二位天使远来海东,一路辛苦,不知所为何
事?」

  王廷相笑而不语,丁寿散漫道:「柳大人且毋心急,一切见了大王殿下便
会得知。」

  见这二人都不松口,柳洵心中更是没底,丁寿却坏笑着挨了过来,道:「
柳大人,早闻朝鲜女乐颇具风情,为何今日宴上不见燕舞莺歌?」

  柳洵心中有事,随口答道:「当年倪文僖公在宴席上三却女乐,作诗明志
,小邦深感天使冰雪雅操,亦觉女乐乃夷风旧习,此后使臣宴会只用雅乐迎宾
。」

  倪谦老头你干过点正经事没有,出使一趟朝鲜除了在辽东观赏了原生态的
女子成人仪式,就是免了朝鲜国王跪礼,可人家朝鲜民族传统风俗你也要管是
不是狗拿耗子了点,丁寿心中怨念满满。

  柳洵抬头见丁寿满是失望之色,老儿眼中泛起一丝狡黠,缓缓道:「不过
虽是旧习,还是颇有几分可观之处,天使若不见弃,请指点一二。」

  丁寿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柳洵吩咐人下去准备,不一刻,三十名女乐盛装
打扮,各抱乐器,分列两行,升堂跪坐,个个都是姿容俏丽,丰神绰约。

  鼓乐声起,丝竹阵阵,云鬓霓裳之间,脂粉飘香。

  柳洵笑问:「海东风情,贵使可还满意?」

  丁寿目不转睛地看着席上女乐的窈窕身段,不住点头道:「不错,果有异
趣。」

  「可值浮一大白?」柳洵满满斟上一杯酒道。

  丁寿看了眼前酒盏,哈哈大笑:「岂止一大白,柳大人,请了。」满饮而
尽。

  酒至半酣,柳洵轻声道:「今日晋城大君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天使念小邦
偏狭,多多担待。」

  眯着惺忪醉眼,丁寿懒懒道:「晋城大君如此慢待我等,若是受诏为王还
能将本使放在眼里么?」

  柳洵眼中放光,急声道:「这么说天使此来是为了封王?」

  丁寿刚要开口,忽听王廷相大声咳了一声,才若有所觉,笑道:「喝酒喝
酒,柳大人请再饮一杯……」

  第一百一十章 大妃三策

  「啪」的一声,又一个价值不菲的成化青花瓷瓶被摔在了地上,李怿犹自
不解气,下面跪坐的柳顺汀、朴元宗、柳子光等人垂首不语。

  「殿下何故如此生气?」柳洵带着满身酒气,笑着走了进来。

  李怿一见他这样子心中的火气烧得更旺,冷笑道:「何必明知故问,柳大
人向着明使奴颜婢膝可还欢畅?」

  柳洵不以为意,道:「老臣正要向殿下道贺。」

  「道贺寡人今日向人叩头受辱么?」李怿大声喝道。

  柳洵静静说道:「臣道贺殿下将受大明册封为朝鲜国王。」

  「噢?」不止李怿,其他人也来了兴致,毕竟没有大明册封,老这么没名
没分的,这些人心里也是没底。

  「据天使酒醉透露消息,此番是受了旨意前来册封,只待人齐便可颁诏,
只是今日迎诏时燕山君未曾露面,迎使礼节又多有不周之处,那丁寿少年心性
,骤得高位,觉得受人轻视,便将此事拖了下来,着实不知轻重。」柳洵缓缓
说道,顺带拿言语点拨一下这位少年大王。

  李怿丝毫没听出来柳洵的良苦用心,只是沉浸在封王的喜悦之中,倒是朴
元宗开口问道:「既然李继福请封的使命已然完成,为何不随同回返,且连个
消息也不传回来。」

  柳洵面露赧色,犹豫番才道:「此事来龙去脉明使倒是酒醉取笑时说起,
李继福使团人员私出驿馆与明商互市,贪婪尤甚,惹怒天朝,被锦衣卫拘束于
会同馆内,以儆效尤。」

  众人恍然大悟,朝贡大明是个肥差,使团成员都夹杂大量私货,且明朝方
物在朝鲜两班的明粉中供不应求,只要带回朝鲜便是稳赚不赔,一进一出获利
颇丰,明廷也知道这事,一般在会同馆安排三天时间让京师各牙行入馆互市,
不过买卖这事有人垄断了肯定另一方赚得就少,所以常有使团成员偷溜出去自
行贸易,这次估计做的过了火,直接给看起来了。

  李怿脸上一阵青白,恨恨道:「祖宗见宠于中华之美扫地矣,今后国中除
书籍医药外禁用大明之物。」

  这事岂是你能禁得了的,几位李朝重臣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说话,以他
们的身份谁不能从大明淘换来东西,禁了更好,手中的唐物价格只会更高。

  武灵府院君、五军都总管柳子光却开口提及另一件事:「以燕山君之性情
乖戾,颁诏之时难保不会生出事来,却如何是好?」

  朝鲜君臣倒吸口凉气,这倒是真的,以燕山君李㦕的操蛋性格真能干出临
场喊冤的戏码,到时可就难以收场了。

  李怿快步来回踱了几圈,恼道:「当日寡人便说燕山君四子皆年幼势孤,
存之何妨,你们偏要及早处置,若听寡人之言,今日怎会连要挟李㦕的手段都
没有。」

  你小子属疯狗的,逮谁咬谁,几位功臣心中腹诽,你才篡位,燕山君余党
又没及时清理,那四个小子落在有心人手里便是大义名分,变生肘腋转眼事耳
,我们背着骂名把人给收拾了,你又秋后算账,干的是人事么。

  「王儿休得无理。」随着话音,一个盛装美妇从后殿屏风处走出。

  李怿见了来人躬身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妃。」

  「臣等拜见大妃娘娘。」朝鲜众臣以额触地,恭敬行礼。

  来人正是朝鲜成宗的王妃,李怿生母,慈顺大妃尹昌年,众大臣可以哄着
李怿当逗孩子玩,却不敢对这女人有半分轻视,成宗当年后宫佳丽如云,李㦕
生母尹氏独宠后宫,也难逃被废赐死的下场,最终接替尹氏被封为王妃的正是
这位尹昌年,而在其中争风吃醋挑事的两位贵人郑氏和严氏连同所生之子在李
㦕即位后被杀个干净,她却一路水涨船高,先上「慈顺」尊号,又加「和惠」
二字,荣宠至极时又在暗中勾连朝中重臣,一出手便废黜李㦕,扶其子李怿继
位,权术手腕可见一斑。

  慈顺大妃对着李怿语重心长道:「众臣深谋远虑,当日处置燕山君诸子大
义当先,王儿怎能以前事咎责众卿,还不快向众臣赔礼。」

  李怿俯首称是,转向众臣欲要赔礼,众人连连口呼不敢,柳洵道:「殿下
当日心存恻隐,乃仁主风范,如今思来是臣等思虑不周,才有今日之惑,臣等
惶恐不安。」

  「柳大人言重了。」尹昌年在李怿扶持下跪坐正座道:「当日诸位以大体
为重,谁又能料到如今之事,不过事到如今,只有另谋良策。」

  柳洵看尹昌年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笑道:「大妃可是已有定计?」

  尹昌年笑着伸出三根玉指,道:「有上中下三策,请诸位指点。」

  「愿闻其详。」

  「上策,重金厚贿天使,无李㦕在场即行颁诏。」尹昌年伸出食指晃了晃


  柳顺汀颔首道:「如此自然最好,但此番来使的王廷相素有清廉之名,怕
不会为些许财物坏了礼制。」

  虽被驳回,尹昌年不以为意继续道:「下策,燕山君既然已经重病在身,
若是暴卒亦是情理之中。」

  「好,就照大妃的意思办。」朴元宗噌地站立起来,「臣即刻赶赴乔桐,
把这事给办了。」

  柳子光连忙把这位和李㦕有私仇的右议政给拦住,柳洵道:「切莫心急,
此事若是早办也就罢了,如今钦差到来,人心思变,万一有人透漏风声,局势
与我等不利,况使团中有人出身锦衣卫,擅长侦缉之事,难保不会查出破绽。


  说到这柳洵一阵头疼,也不知谁安排了这个使团组合,以往来使不是进士
出身的书呆子就是唯利是图的宫中宦官,这回怎么塞进来锦衣卫这帮凶神。

  尹昌年似乎早料到两策不会被采纳,端起茶盏缓缓饮了一口,道:「中策
便是按照诸位方才议的,要挟燕山君陪我们演这出戏。」

  柳洵摇头苦笑道:「大妃娘娘不是不知,燕山君为人残暴寡恩,连抚养他
成人的祖母仁粹大王大妃都给逼死,如今他诸子皆死,还有何事可以要挟他?


  柔软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茶盏,尹昌年轻轻说道:「昨日乔桐守将金良弼
来启,燕山君重病在身,别无他语,只求见慎氏一面。」

  众人相视一眼,已明了尹昌年之意,李㦕王妃慎氏为慎守勤之妹,和被驱
逐出宫的李怿之妻是姑侄关系,为人贤良淑德,对李㦕暴政多有劝阻,不说别
人,就是眼前的尹昌年母子也受过她的救命之恩,李㦕杀老爹后宫嗨起来的时
候,直接跑到尹昌年宫外,用剑敲地喊她出来,尹昌年自然不敢露头,待李㦕
不耐烦准备自己杀进去时,幸的慎妃及时赶来阻止,众人也多受其保全之恩,
反正之后李㦕后宫杀了一批,囚了一批,单这位慎氏被降封为居昌郡夫人,在
其兄慎守英府中安置,这待遇连李怿结发之妻小慎氏都没有。

  李㦕或许是个混蛋,但他与慎妃之间感情很深,由成亲以来共生五子四女
,可见一斑。

  柳洵点头道:「既如此便双管齐下,以居昌郡夫人之事迫燕山君就范,再
以重利软言劝得天使早日颁诏册封。」

  第一百一十一章 废君李㦕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朝鲜君臣把什么都想明白了,可二位钦差好像看
上了三千里江山风光,一点都不着急。

  王廷相倒是还好,整日里在太平馆与来访的朝鲜儒生们吟诗唱和,纵情山
水,那位副使丁寿却终日里不干正事,走街串巷,游弈于两班府邸,朝鲜群臣
对着二位好话说尽,恨不得把国库都搬出来以示诚意,他们对册封的事就是不
松口。

  没过几天,李怿等人就没心情操心他们的事了,建州三卫大举入侵,平安
道告急,如今的朝鲜边军可不是成化年间鱼有沼率领征讨建州的时候了,边境
承平日久,兵备荒怠,被建州女真打得节节败退。朝鲜众臣对救援的事还没议
出个章程来,东海那帮子野人女真也来凑热闹,咸镜道甲山、昌城被围,咸兴
府飞马告急,请求援军。

  李怿这个上火,他那个大哥李㦕倒行逆施,十多年国王当得是有滋有味,
要不是被自己老妈和朝中大臣联手坑了一把,估计现在还在朝鲜八道满处征集
处女采红呢,那时女真人怎么没出来闹事,这帮蛮子觉得自己好欺负么,还是
哪个王八蛋在暗中坑自己。

  丁二爷表示很无辜,建州女真的确是他招来的,野人女真和他真没关系,
历史上这帮蛮子也入侵过朝鲜,只不过延后几年,可现而今建州三卫吸引了大
批朝鲜边军,这帮东海女真人只是大脑回路慢了点,又不真是傻子,这种占便
宜的事岂会错过。

  甲山那不毛之地丢了也就丢了,反正百姓就如同野草,割完一茬太平了还
会疯长出来,可昌城是朝鲜主要产金地,万万不能有失。朝鲜朝堂上的两班大
臣难得一次高效率,将援军飞快地定了下来,至于领兵大将么,当然不能用燕
山旧臣,五军都总管柳子光当仁不让,率军救援咸镜道,右议政朴元宗领兵赴
平安道解围。

  两路大军开拔,李怿又要忙着命人安排粮草支援,一时间焦头烂额,好不
容易松了口气抱着脑袋坐在欢庆殿内,唉声叹气,直到瞥见旁边裙角才发现慈
顺大妃尹昌年不知何时来到身边。

  「母亲!」李怿满腹委屈一语道出。

  尹昌年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道:「别担心,我母
子连这十余年朝不保夕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你注定会成为
太祖、太宗那样的有为之君,母亲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体会着尹昌年温暖的胸膛,李怿伸手环抱住她,心情逐渐平复,静静不发
一言,这样静谧的画面最终被柳洵打破。

  「殿下,天使终于同意颁诏了。」柳洵兴高采烈道。

  「真的?!」这么长时间糟心事总算有一件开心的,李怿高兴地跳起来。

  尹昌年疑惑道:「他们何以突然松口?」

  「据说是因为听到边境战事,他们担心事态扩大影响归程,打算完成使命
早日返回大明。」

  「马上安排典礼,就在仁政殿里,明日接诏后寡人即刻登位,」李怿又重
重强调了一句,「真正的登位。」

  柳洵领命乐呵呵地去准备了,李怿回首却见尹昌年蛾眉轻蹙,低头沉思,
不由开口问道:「母妃可是觉得不妥?」

  尹昌年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王儿可否缓些时候举办
大典。」

  见李怿面露不解,尹昌年解释道:「我想给揽月阁送一封信,请人相助。


  「明淑姑姑?」李怿问道。

  尹昌年缓缓点头,探询地看向李怿。

  「不,我一刻都不想等了,寡人要做名副其实的朝鲜国王。」李怿张开双
臂,仿佛要将三千里江山全部揽入怀中。

  ***    ***    ***    ***

  看着对照铜镜整理衣冠的丁寿,王廷相迟疑道:「贤弟,你可想好了?」

  丁寿束紧腰间玉带,对自己打扮很是满意,轻笑道:「图穷匕首见,到了
交底的时候了。」

  见王廷相欲言又止,丁寿笑道:「子衡兄有事尽管明言,若是担心今日安
危,可借故缺席,小弟一人应付得来。」

  「愚兄既陪你走这一遭,便是同生共死,断没有独善其身的道理。」顿了
一顿,王廷相又道:「只是这几日所见所闻,那李㦕之罪罄竹难书,比之桀纣
隋炀也不为过,当真要助此等人复位?」

  对着铜镜摆了摆表情,笑了笑,咧嘴龇出一口白牙,丁寿才道:「皇上旨
意如此,即便李㦕不配为君,也要皇上下旨罢免,岂能扰乱纲常,以臣废君。


  摇了摇头,王廷相道:「话虽如此,可李㦕所为已是众叛亲离,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朝鲜臣民岂能再容他复位。」

  丁寿转过身来,正视王廷相道:「朝鲜不过池河之水,能覆小船扁舟,我
大明却是艨艟巨舰,一旦开进便是水溢河干,这个道理朝鲜两班应该清楚。」
冷笑一声又道:「蒙元世祖忽必烈曾言:谁家无忠臣。桀纣隋炀,虽为暴君却
非无能之辈,自有其过人之处,况李㦕已为王十二年者。」

  王廷相哑然失笑:「就知劝不住你。」心中喟然一叹,「为兄也只能言尽
于此,只望你我不会渐行渐远,能全了这份手足之情……」

  ***    ***    ***    ***

  仁政殿,为昌德宫正殿,高大庄严,装饰华丽,这一日朝鲜众臣都以冠冕
朝服,仪态庄重,李怿虽和他们站在一处,众人却是众星捧月的将他突显出来
,得意至极。

  相对他们,另一边一位身穿衮龙服的中年男子却是孤零零的没人搭理,男
子脸颊消瘦且带有病态的潮红,双眼布满血丝,冷冷地看着意气鹰扬的众人。

  李怿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众臣识趣的自动退得远远,「王兄,今日之事还
要拜托了。」

  男子便是被废为燕山君的李㦕,闻言冷笑道:「客气,如今我能为殿下做
的也只有这些了,只盼着殿下言而有信,能保我妻平安。」

  「那是自然,毕竟也是王嫂,寡人自会照拂。」

  李㦕冷笑道:「连自家妻子都不得保全之人,竟作保照拂他人妻子,看来
我是真的疯了,当初相信你们的鬼话。」

  脸色一变,李怿恶狠狠道:「李㦕,你若能保住自家妻儿又何须求我,识
相的把这出戏演完,不但王嫂,连你也未尝不可得一善终。」

  李㦕还要反唇相讥,忽听门外唱名:「大明钦差到——」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仁政宫变

  丁、王二人在大汉将军的簇拥下昂首而入,哗的一声,大汉将军位列两排
,王廷相与丁寿面南而立,面色肃穆。

  李怿向李㦕使了个眼色,李㦕心中怒极,当日即位之时他都借故未行跪礼
,没想到如今被逼逊位,却要违心下跪,形势不由人,虽万般不愿,李㦕还是
上前跪倒:「臣李㦕率小邦臣工恭迎圣谕。」

  身后李怿及群臣尽皆跪倒。

  王廷相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朝鲜国主李㦕奏报因
世子夭亡,哀恸成疾,不能理事,其弟怿既长且贤,请以国事相托……」

  跪倒的李㦕拳头紧紧握住,牙齿将下唇都咬出血来,才忍住没有暴跳而起
,李怿却是洋洋得意,王廷相诵读诏书的语速突然加快,「经朕详查,㦕所为
乃受怿之迫,李怿不遵臣道,以弟废兄,目无君父,着令锦衣卫缉拿看押。」

  李怿还没没反应过来,丁寿一步上前,将他扣住,另一手扶起李㦕,笑道
:「某等迟来,殿下受委屈了。」

  幸福来得太快,李㦕才反应过来,感激涕零道:「天朝皇恩厚德,小邦感
激不尽。」说完这位朝鲜国主诚心实意地跪下行拜礼。

  朝鲜大臣即便脑子慢的现在也反应过来了,柳顺汀大喝道:「侍卫何在,
今有人劫持大王,还不救驾!」

  殿下伫立的朝鲜宫廷侍卫立刻冲入,迎面正撞上丁寿带来的大汉将军,这
些高大汉子皆是锦衣卫中精挑细选的大内侍卫,岂是朝鲜侍卫可比,御林军刀
锋利无匹,刀光乍现,血洒宫廷,当前几人被大汉将军长刀直接斩为两截,随
后其余大汉将军持刀上前,将群臣圈在了当中。

  「没想到海东之地竟有人想与天下第一卫的锦衣健儿争锋,」丁寿面对群
臣冷笑道:「对天使不敬便是对皇明不敬,虽太祖有言朝鲜永不征伐,却不吝
出王师以惩不臣,尔等可想妥了?」

  看着大汉将军犹自滴血的长刀,朝鲜众臣噤若寒蝉,可若是让李㦕复位,
以那位爷的疯狂性子朝鲜八道又是腥风血雨,如今在场众人不知几位能存活下
来,一个个垂首不语。

  生死攸关,燕山君复位其他人只是九死一生,李怿可是死的妥妥的,不顾
手腕疼痛,大声喊道:「李㦕你不顾居昌夫人死活么?」

  李㦕立即面露难色,他如今有挂念的只有慎妃,可若是就此功亏一篑却是
可惜,爱妃与江山孰重这样的问题立即让这位朝鲜大王陷入两难。

  丁寿指尖用力,李怿只觉腕疼欲断,再也发不声来,丁寿施施然道:「大
君若说的是蛰居慎府的中殿娘娘,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李怿如见鬼魅,结结巴巴道:「你……你……如何知道?」

  丁寿笑得如同一只小狐狸,道:「这几日汉城府里走街串巷,倒是打听到
不少消息,恰巧本使手下倒颇有潜形匿迹的人物,算算时间如今王妃娘娘恐怕
快要进宫了。」

  这时听得殿外又是一阵阵喧哗厮杀声,一名侍卫冲了进来,「不好了,羽
林卫大将慎居弘率军哗变,攻进来了。」

  李怿恨恨地一跺脚,「这些居昌慎氏余孽早就该杀个干净。」

  柳顺汀一下冲了过去,抓住那侍卫肩膀道:「他们到哪了?」

  那侍卫被老当益壮的柳大人晃得一阵发懵,清醒过来道:「已经杀过了进
善门,马上就要到仁政门了。」

  过了仁政门,便是仁政殿,这里如今群龙无首,如何抵挡,柳顺汀手脚冰
冷,茫然无措,柳洵老头儿也冲了过来,大汉将军想要拦阻,丁寿摇手阻止,
倒要看这老儿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听着不远处的厮杀声,柳洵低声念叨:「还有时间。」

  「对,还有时间。」 柳顺汀反应过来,殿上明使人少,只要抢回李怿,
再拿住燕山君,就能逼得叛军投鼠忌器,当年反正不就是如此么,至于得罪大
明,走一步看一步吧。

  呛啷一声,柳洵从侍卫身上拔出一把宝剑,看着柳老大人还有如此豪气,
柳顺汀信心大增,大喝道:「逆贼燕山君勾结匪类,冒充大明天使,企图作乱
,众将快将……」

  「噗」的一声,柳顺汀胸口被长剑一下刺入,看着刺向自己的柳洵,吏判
满脸的不解,柳洵用力,长剑没入直至剑柄,抱住柳顺汀,柳洵低声念叨:「
事不可为,现在投诚还不算晚。」

  放倒柳顺汀,不顾满身鲜血,柳洵向着众人大喊道:「吾等受李怿所逼,
昧心屈贼,今大明皇恩浩荡,助我主复位,尔等还不顺天应人,更待何时!」

  李怿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柳洵道:「你……你……」,丁寿可不会让
他有机会毁了这大好形势,一指将他点昏了过去。

  随即向着李㦕微一欠身,丁寿笑道:「殿下请下谕令吧。」

  李㦕郑重点点头,大声道:「寡人蒙大明皇恩复位,尔等还不跪下!」

  柳洵第一个没节操地跪下,随后便是陵川府院君具寿永,他和李㦕是儿女
亲家,自问保全的机会能大点,有人领头,其余大臣虽然心中担忧还是在大汉
将军虎视眈眈下纷纷跪倒。

  李㦕狂喜,当即下令:「郭璘为训练大将,掌管汉城兵马,闵孝孙执掌禁
卫,大开仁政门,迎接王妃。」这几人都是他在位时的外戚,算是自己人,当
即领命,指挥各卫人马。

  仁政门大门洞开,一队队朝鲜士兵涌入,李春美和常九护卫着一个身穿朱
色阔衣的贵妇走上大殿,李㦕快步上前,关切说道:「你平安就好。」

  妇人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看了眼瘫倒在地的李怿,幽幽叹了口气,随后
扫视群臣,看到了他们面容中的惊惶和悲哀,略微沉吟一下,对着李㦕耳语了
几句,李㦕一皱眉,似乎不愿,慎氏拽了他衣袖一把,眼神催促示意,李㦕不
情不愿的高声道:「往昔之事寡人也有失当之处,反正之举皆为群臣受李怿母
子蛊惑,除此二人外余者概不问罪。」

  众臣偷偷互相张望了一下,叩头谢恩,声音比蚊子大不到哪儿去,王妃慎
氏接口道:「王上今日之言天日可证,本殿以命作保。」

  「王上仁厚,谢主隆恩。」群臣谢恩之声直震殿瓦,丁寿与王廷相眼神交
流,这李㦕的人品算烂到家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桃色陷阱

  「寡人蒙大人恩德,得有今日,无知所报,请大人上座,容寡人拜谢。」
在昌德宫国王寝殿修文堂内,李㦕设宴向丁寿郑重拜谢。

  「殿下免礼,下官不敢生受。」差事办完了,李㦕还这么客气,丁寿可有
点受不了。

  「还未向殿下道贺,殿下运筹帷幄,弹指间两路大军易主,王都高枕无忧
了。」丁寿恭维道。

  李㦕面露得意之色,「皆赖上国隆恩,寡人恰逢其会尔。」

  李㦕复位当日即刻断了北上的两路援军粮草,同时发出钧旨,朴元宗与柳
子光若交出军权单身回京既往不咎,随后又发出密令,军中诸将擒杀二人者可
代其位。

  柳子光果然没将李㦕的赦免当一回事,带领人马回京勤王,结果直接被副
将砍了脑袋,那位朴元宗倒是警醒,知道自己内无粮草,军中家眷皆在汉城,
人心浮动,直接弃军而逃,让准备拿他脑袋进阶的副将们扼腕不已。

  「听闻那朴元宗也是行伍出身,军中颇有根基,若是潜逃可会为患?」丁
寿问道。

  「跳梁小丑,寡人不会再给他机会。」李怿反正就是得了朴元宗的军中支
持,李㦕提起他来愤恨不已。

  丁寿微微一笑,道:「不知殿下此番请我来所为何事?」

  李㦕凑上前在丁寿耳旁低语了几句,丁寿摇头,「殿下莫要为难我,那二
人已是上达天听,必是要带回大明的,不容有失。」

  身子向后靠了靠,李㦕坏笑道:「小邦国小地狭,无物以谢大人厚恩,准
备了几件土产,还请笑纳。」

  随即轻轻拍了拍手掌,殿中隔扇的移门向两侧分开,只见数名身着艳丽赤
古里裙的朝鲜美女跪在内室,李㦕走到那些女子身后,猛地揽住两人,放肆的
将手伸入二女的交领内,大力揉动,二女面露痛楚之色,却不敢反抗,强自忍
耐,李㦕淫笑道:「今夜便请大人夜宿这修文堂,寡人自去王妃的大造殿安歇
,大人请尽兴……」

  丁寿见诸女皆是十几岁年纪,姿容俏丽,心中已是意动,口中推脱道:「
怕是于礼不合。」

  李㦕哈哈大笑,道:「大人于小王有再造之恩,何必拘泥俗礼,小王告退
。」随即离殿而去。

  看着跪在房内的莺莺燕燕,丁寿心中一阵激动,走到一名年近双十的女子
近前,见此女一张瓜子脸,眉似柳叶,却凤目含愁,轻声道:「你不愿服侍本
官?」

  那女子慌忙叩首,「妾身愿意。」言语中透露着一丝慌乱。

  丁寿总觉得此女有几分眼熟,无暇细想,开口道:「你来服侍本官。」

  那女子身子一震,还是乖乖上前,靠在丁寿身侧帮他解衣,丁寿伸出手去
在女子丰满的臀部上缓缓搓揉起来,女子毫无防备,被丁寿突兀动作吓得身上
一软,靠在了丁寿肩上。

  笑着揽住美人纤腰,丁寿对着其余众女道:「自己把衣服除了。」

  众女互相看了看,都认命的宽衣解带,丁寿却道:「慢着,只松开衣襟,
除去里面衬裙和足套即可。」

  众女一愣,随即听命,留着一条长裙遮羞总比全身赤裸要好,很快一屋子
美女已然薄裙遮体,地上钗横裙乱,丁寿透过薄纱丝裙打量着那一双双修长美
腿与萋萋芳草,手上力度不由加大,身旁女子鼻息咻咻,好不容易将丁寿衣裤
褪下,还来不及为眼前硕大本钱惊呼,已然被丁寿一把抱起,放置在屋内矮几
上。

  丁寿几把将她衣裙撕烂,两手攀上雪白丰满的胸脯,体会着手中乳肉的绵
软滑腻,张嘴向女子樱唇吻去,那女子蛾眉一蹙,转脸避过。

  登时引起丁寿不满,鼻腔轻哼了一声,女子反应过来,惊慌的堆起笑脸,
丁寿伸手将她粉腮掐住,捏开小嘴,不顾她的挣扎将桌上一壶酒灌了进去。

  「咳咳……」酒水呛得到处都是,女子一阵剧烈咳嗽,胸前两座山峰随之
上下起伏,引得丁寿一阵目眩。

  「躺好了,不许动。」丁寿沉声道。

  女子闻言立即倒在了桌上,再不敢妄动,丁寿俯下身子将她雪白胸脯和俏
脸上散落的酒水细细地吸吮入嘴里,一只手顺着她破裂的衣裙处滑入,抚摸她
光滑的大腿。

  感受到身上游走的大手发出的丝丝热气,身上一阵一样的舒畅,女子不由
眯着眼睛,原本紧绷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唇上一热,一条有力的肉舌顶开香
唇,挑开牙关探了进来,女子一时忘情,吐出丁香与之纠缠。

  良久,双唇渐分,相连着唯有一线银丝,丁寿得意一笑,转向身后几女道
:「都过来服侍。」

  几女闻声看向一个瓜子脸,嘴边一颗小美人痣的女子,那女子站起身子来
到丁寿身侧,讨好的媚笑一下,伸手握住了胯下巨龙。

  「好大。」虽是已经见过真容,但入手之后更感觉火热粗巨,女子略一迟
疑,便将巨大肉棒含进嘴里,吞吐起来。

  其他几女也随着来到他的身旁,一个鹅蛋脸的乖巧少女伸出香舌在丁寿胸
前舔舐,另一个细腰长腿,酥胸饱满的女子贴在他的身后,不停用丰满胸膛厮
磨他的背脊,更有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伏在桌前含住桌上女子酥胸,一手攀上
另一边胸脯,用力揉捏起来。

  数名佳丽服侍,丁寿十分受用,大手沿着女子大腿,进入了花园深处,桌
上女子一阵轻颤,两腿不由夹紧,让丁寿不能深入,丁寿也不着急,微微屈起
手指,在阴户内上方的一处凸起缓缓爱抚。

  「啊……不行……那儿不行……」女子身子扭动,嘴里也随之发出一阵阵
诱人的呻吟,白皙的肌肤也呈现出一种动情的粉红色。

  胯下已被可人吸吮得更加巨大,丁寿示意身前身后的两位美人将女子两腿
分开,手指继续用天魔真气刺激着女子阴户,随着手指的进出,那迷人的桃花
洞中不断发出异样的声音。

  拍了拍卖力吞吐的女子螓首,眼神示意,女子会意的吐出肉龟,将肉棒摆
到了正确位置,丁寿抽出手指,正在享受的桌上女子下身一阵空虚,不由睁开
迷蒙双眼,便觉身体猛然被向前一拉,接着一个粗大火热的坚挺猛然插入体内


  「啊……好大……」 强烈的冲击力和前所未有的充实感顿时使得女子尖
叫出声,两眼翻白。

  嗯?丁寿却是纳闷,女子嫩穴虽然紧凑,却并无阻碍,这女子并非完璧,
李㦕难道走眼了,不过肉棒被周遭嫩肉挤压的实在舒服,这点念头暂时被跑到
九霄云外,按住女子柔软纤腰,快速耸动起来。

  「大人……太粗……厉害……%¥&#@*」快速的撞击很快让女子进入
迷乱,嘴中的尖叫变成了本国语言,让丁寿不知所云,身子剧烈扭动,连两旁
扶腿的二女都把持不住。

  「啊——」终于挣脱束缚的女子将两腿盘在丁寿腰身,一双玉臂抱住他的
脖子,丁寿顺势将她举起,双手托住她的肥臀,上下抛动起来。

  强烈的撞击顿时使得女子忘了矜持,口中更是淫声浪语不断,其他诸女耳
濡目染,脸色也一个个潮红起来,美眸中尽是迷离之色。

  猛烈撞击怀中美女的丁寿,发现几女悄悄厮磨着大腿,玉手已然伸进了长
裙下,不由闪过一丝邪恶的笑容,扶着女子纤腰的双手猛然发力,把她高高抛
起,不待玉人惊叫,便又猛然按落。

  「啊……」

  女子刚觉下体一空,不满之声尚未发出,便又觉那巨龙猛然袭入,几乎插
入子宫,疼痛中掺杂着强烈快感使得她不由声嘶力竭的呼喊了起来。

  将女子猛地按在了桌上,丁寿双手抱着她快速起伏抽插起来。

  片刻间,女子便在持续的强烈冲击下达到高潮,一声尖叫后,哆嗦着紧紧
抱住丁寿,一层层嫩肉不断挤压着体内地巨龙,下体居然痉挛起来,丁寿只觉
一阵异样的舒服,便也停了下来,静静享受那别样的按摩。

  待女子稍微平静,丁寿耳畔听到的都是美人呼呼喘息,微微一笑,将身边
那名嘴角带有美人痣的女子拉了起来,推到在地,掀起粉色纱裙,裙底风光便
尽现眼前,雪白圆翘的臀部,诱人的两片肉唇,两边茂密的阴毛此时已被汨汨
而出的淫水浸透,杂乱无章的四散倾倒。

  蓬门已开,只待君尝。

  丁寿挺枪而入,女子舒服的一声呻吟,随后翘臀缓缓研磨起来。

  咦,这个也非完璧,若是一个还可当做李㦕失察,两个么?丁寿伸出两手
到了长腿美女和乖巧女子裙下,沿着股沟手指直探到二女泥泞的阴道深处,二
女身子一抖,不自觉的夹紧双腿,丁寿如今可没这耐性,抓住二人胯间的白绫
犊鼻裈,将二人拎的脚尖离地,在她们的惊呼中将二人摆放的跪伏地上,两手
中指食指无名指并拢深入。

  「哎呀——」二女呼痛,丁寿扯出手来,果然她们也非处子,嘴角带美人
痣的女子感受到怒龙离体,只觉体内一阵空虚,迷茫双眼看向丁寿,见他脸色
有异,再看看几人情状已是明白过来,低首不语。

  扫了她一眼,丁寿冷冷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妾身李怿王妃尹氏。」女子轻声道。

  丁寿惊道:「你是李怿的后宫嫔妃,那她们……」

  长腿隆胸的女子跪倒言道:「妾身乃李怿之敬嫔朴氏。」

  朴元宗的养女,丁寿眼神扫向另外二女。

  「妾身乃李怿之昭容安氏。」娇小女子声如蚊呐。

  鹅蛋脸美女声音糯糯答道:「妾身乃李怿之熙嫔洪氏。」

  洪景舟和成希颜送进宫的女人,丁寿一指已然瘫软一团的女子,问道:「
她呢?」

  尹氏不无嫉妒的看着已经爽翻了的女子,回道:「她是李怿以前正妻,居
昌慎氏。」

  难怪眼熟,她是王妃慎氏的侄女,妈的,李㦕在给老子设套……

  ***    ***    ***    ***

  大造殿内,丝竹阵阵,衣袂飘香。

  张绿水与几名嫔妃在殿中翩翩起舞,一名仪容整肃的冷艳女子手拨琴弦,
正在弹奏朝鲜传统乐器伽倻琴。

  李㦕慵懒的散座于地,跟着琴音敲打节拍,乐不可支,一旁慎妃正襟危坐
,不苟言笑。

  「今夜夫妻夜宴,王妃何故闷闷不乐?」 李㦕递上一杯酒,问道。

  慎妃接过酒杯,红唇微微一沾酒水,便即放下,道:「你这样设计天使,
不怕皇明怪罪。」

  「温柔乡内倚红偎翠,多少人求之不得,何况作陪的还是王室内眷,更显
我邦诚意,谈何怪罪。」 李㦕仰头将一杯酒干掉,笑道。

  慎妃眼神淡淡地扫了李㦕一眼,不再多言。

  虽无恶言,李㦕还是自甘示弱,正色道:「这些女人留在宫里也是麻烦,
你又不让我对她们和其家人下手,便让她们服侍钦差自赎有何不可,天使满意
还可将她们带回大明,你那侄女也算有个归宿,而且有了这个把柄,锦衣卫还
能不将李怿母子交给我们。」

  幽幽一叹,慎妃道:「你真要斩草除根不成?」

  「𩔇儿四人的仇岂能不报,」李㦕冷笑一声说道:「况且大明今日能助
我复位,他日便能再助逆种李怿登位,李家天下岂能任由他人拣选。」

  听到李㦕提到丧生的四子,慎妃神色惨然,默不作声一口饮尽杯中酒,两
片红霞晕染了苍白脸颊。

  李㦕自知失言,劝慰道:「斯人已逝,王妃无须挂怀,好在我们还年轻,
将来还能生更多子女。」

  慎妃不再多言,站起身来,向殿外走去。

  「王妃何处去?」 李㦕问道。

  「今夜殿下可在大造殿内随意取乐,我去贞清宫歇息。」慎妃淡淡回道。

  「贞清宫内住的都是先王的那些老太婆,王妃何必自苦与她们同住。」
李㦕在后喊道。

  「老太婆?」慎妃停步回身,眼眸亮晶晶的回视李㦕,「殿下不是就喜欢
老太婆么?」

  「我……」李㦕一时无言以对,眼睁睁见着慎妃没入黑夜,直到一声娇笑
,张绿水依偎在他身旁,「春宵苦短,殿下今夜可要荒废?」

  捏着佳人吹弹可破的脸颊,李㦕淫笑道:「此番多亏你千里求援,说说看
,要寡人怎么谢你?」

  张绿水媚眼如丝,道:「可是要什么殿下都会答应?」

  李㦕点头称是。

  一声媚笑,张绿水贴着李㦕耳朵吹气道:「妾身要是想当王妃呢?」

  李㦕脸色一变,「啪」的一声将张绿水打倒在地,寒着脸道:「你说什么
?」

  张绿水不顾脸上火辣辣疼痛,在地上爬了几步,跪倒磕头道:「殿下恕罪
,贱妾一时戏言,并非出自本心。」

  「不是本心最好,做好自己,别想不该想的事。」 李㦕转到张绿水身后
,将她长裙掀到腰部,边褪她的衬裙边说道:「你有大功,即日起升为一品嫔
位。」

  「妾身谢恩。」张绿水强扭过头堆笑道,忽然感到一根肉棒破体而入,「
啊……大王……殿下……好棒……」

  正在弹琴的崔宝非琴音一顿,同为女人,她自能听出张绿水这淫声浪语尽
是虚情假意,敷衍之声居多。

  难怪张绿水如此,吃够了丁寿的山珍海味,如今李㦕这点清粥小菜的本钱
的确不够看,李㦕却不自知,一边用力挺动,伸出手去握住那对晃动的雪乳,
呼吸急促的自顾说道:「那位天使要是知道了服侍他的女人真实身份会如何呢
……」

  ***    ***    ***    ***

  如何,该如何便如何,二爷从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干一个也是干,干一
群也是干,那就索性大干一场。

  朝鲜国王的寝宫修文堂内满室皆春,一片淫靡。

  慎氏如今又换了姿势,跪伏在一张锦凳上,乳白色的液体不停由阴户滴落
在地板上;朴氏两腿大开,瘫在地上,大腿间已经干涸的精液和淫水已然结成
一层白皮;宽大的龙床上尹氏与洪氏交叠在一起,红肿的阴户展示了二人经过
不知多少次的无情征挞。

  此时丁寿正抱着娇小的安氏在宫内漫步,每走一步粗大肉棒便随着动作更
深入安氏体内,安氏早已如同昏迷,两条腿无力地挂在丁寿腰身,若非体内硕
大肉棒支撑以及托住圆臀的丁寿双手,她早已坠落。

  怀中玉人没有意识让丁寿大感无趣,走到龙床边将安氏向床上一抛,安氏
仅仅是一个翻身,便沉沉睡去,倒是惊醒了曾经的王妃尹氏,勉力睁开双眼,
见眼前那尺余长的肉棒在眼前晃动。

  还没等弄清楚状况,尹氏便被一股大力拖到床沿,在她如雪玉乳上用力揉
了几下,丁寿腰身用力,挺枪而入。

  一声高亢的浪呼,尹氏只觉五脏六腑如同被顶的翻了个,接着便被一阵快
速无情的冲刺直送入云巅。

  冲击不停,玉乳颤动,看着玉人身上汗水已在诱人锁骨与双峰堆玉间积成
水洼,丁寿更是加快抽送,心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李㦕,二爷肏你全家……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宫女长今

  入夜,王宫后苑,张灯结彩,每隔数步便悬挂一盏流苏宫灯,宛如白昼,
几张翘头乌案上摆放着各类珍馐,美酒瓜蔬,琳琅满目。

  「哈哈哈哈,王大人,寡人感念天朝恩德,今夜在后苑摆下便宴,时间仓
促,未及铺陈,慢待之处,还望大人见谅。」李㦕对着刚刚赶来的王廷相深揖
一礼道。

  「殿下客气。」王廷相还礼,同时眼神询问一日未回太平馆的丁寿,丁寿
神色讪讪,道:「哦,子衡兄,暂请入席。」

  见丁寿不愿多言,王廷相只得跟着入席,李㦕看看二人,心中得意,什么
大明名士,锦衣豪强,还不是堕入寡人彀中,只待宴席上便向二人讨要李怿,
有丁寿帮衬,量王廷相推脱不得,心中主意打定,开口笑道:「二位到敝国多
日,仍未观赏小邦剑舞,实是憾事,今日便请两位大人指点一番敝国宴舞如何
?」

  王廷相不疑有他,微笑颔首道:「久闻贵国剑舞传自新罗,深得大唐剑舞
精髓,今日有幸一见,不亦快哉。」

  李㦕呵呵一笑,双掌轻拍,两排乐工鱼贯而入,分列两侧,一边持玄鹤琴
,一边操伽倻琴,另有八名鼓手围在四个巨型鼙鼓旁。

  李㦕袍袖一挥,清脆鼓点响起,一排黑衣剑士涌入场中,皆是黑色缎带束
发,黑纱蒙面的劲装女子,鼙鼓声起,剑光流动。

  领舞女子手腕一转,剑指苍穹,持剑在握,手中的长剑,清光潋滟,照着
黑纱上那一双眸子,也是冰凉如水。

  长剑一垂,身姿一动,便得见月下佳人清夜之舞,周围黑衣女子在其带领
下翩然而起,舞姿刚健,剑光如江河奔归大海;旋转翻滚,身影如蛟龙潜舞幽
壑。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王廷相抚掌赞叹:「观得此舞,海东不虚此行。」

  谁人有此身姿?原本琢磨如何向王廷相开口的丁寿也是观之变色,如醉其
中,忘情处鼓掌叫好,却将身旁上菜的小宫女撞倒,一盘汤汁尽撒在身上。

  丁寿勃然而起,被李㦕算计的他本就窝火,此时不再忍耐,抬脚将眼前矮
几踢翻,「贵国连个服侍周到的宫人也寻不到么?」

  李㦕可不想一番心血付之东流,作色道:「提调尚宫何在?」

  一名宫人慌忙跪倒,哀求道:「王上饶命,此女不久前入宫,因当值勤勉
,今日才安排侍奉,不想闯下大祸,求王上饶奴婢性命。」

  李㦕听那宫人还是李怿在位征召而入,更是恼怒,下令将提调尚宫和宫女
俱都押下杖毙。

  他们两个用的朝鲜语交谈,说什么丁寿听不懂,看那宫人面如土色估计惩
罚不轻,今日他心情不好,也懒得劝阻,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突然感到衣角
被人拉扯,那名小宫女哭泣道:「大人饶命。」

  挥手让朝鲜宫廷侍卫退下,丁寿蹲下看着小宫女,修眉端鼻,颊边梨涡微
现,虽是年纪幼小,身材尚未长成,显得稚气未脱,却更显可爱,托着她的下
巴问道:「你懂大明官话?」

  宫女含着眼泪点点头,更显得楚楚可怜,丁寿暗道好一个美人坯子,笑着
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长今。」小宫女嗲声嗲气地回答。

  点点头,名字不错,丁寿笑容忽然僵住了,靠,大长今,不是吧!

  「贤弟……」王廷相在一旁提醒道,他是觉得丁寿今日有点小题大做。

  呵呵一乐,丁寿笑着问道:「你愿不愿随我回大明?」

  满以为能收到肯定回答的丁寿却被闪了一下,小女孩摇了摇头,坚定回答
:「不,我要留在宫里做御膳房最高尚宫。」

  果然不想当厨子的裁缝就不是好司机,好一个有理想的有为少女,丁寿苦
笑,朝鲜尚宫制度仿照大明六局二十四司,问题是打永乐爷开始,这些宫中的
活计基本都是宦官干了,小长今跟他回去二爷还真没本事给人家弄一个尚膳监
掌印的差事,随即转向李㦕道:「殿下,本官向你讨个人情,封这小姑娘为尚
宫可行?」

  「当然,今日起此女便是我李朝之提调尚宫了。」 李㦕理所当然道,刚
刚觉得自己命保住了松一口气的提调尚宫又一下子瘫倒了,自己辛苦半辈子才
爬到了朝鲜女官之首,怎么一顿饭还没吃完就下岗了。

  徐长今小脑瓜摇的如同拨浪鼓,「不,我只要做御膳房最高尚宫,这是母
亲遗愿。」

  丁寿又转向李㦕,提调尚宫感激地看了一眼长今,也转过脸眼泪巴巴地瞅
着自家不怎么靠谱的大王,李㦕咳嗽一声,道:「这个……孝心可嘉,那今日
起她便是御膳房的最高尚宫了。」

  「怎么样?」丁寿又征询小长今意见。

  原以为要一辈子奋斗的目标瞬间达成,徐长今也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点
了点头,丁寿开心地揉了揉她脑袋,道:「你的才华应该在医术上,回到大明
我为你找一位名师。」

  「谢大人。」长今不知丁寿的意思,还是恭敬道谢。

  丁寿眨了眨眼睛,又改了主意,道:「你还是叫我师父吧。」想想收了李
朝未来的三品医女做徒弟,二爷还是很有些恶趣味的。

  徐长今懵懂点了点头,脆生生叫了一声:「师父。」

  丁寿哈哈大笑,对李㦕道:「殿下可允我带走贵国的小尚宫?」

  「大人说笑了,这本是她的造化。」李㦕附和笑道,心中暗道,只要能把
李怿母子交给寡人碎尸万段,连他整个后宫都送给你了,谁还在乎这么一个黄
毛丫头。

  王廷相走到李㦕近前,向他施个半礼道:「我代贤弟谢过殿下了。」

  李㦕连说客气,请二人继续入席,丁寿眼角突然瞥见一个乐工悄然靠近李
㦕,从琴内掏出一把匕首,直向李㦕后心刺去。

  「殿下小心。」丁寿惊呼。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明淑公主

  李㦕反应不慢,身子一转,躲到王廷相身前,借着王廷相身子阻拦,快速
后退。

  场上一片慌乱,侍卫快速上前,那人见一击不中,反手扣住王廷相,以匕
首抵住他的咽喉,大喝道:「谁敢上前,我便杀了大明钦差。」

  一听熟悉的声音,李㦕登时大怒,「逆贼朴元宗,你还敢作乱!」

  那人也不遮掩,将脸上涂得颜料用袖子抹净,正是昔日的朝鲜右议政,统
军大将朴元宗。

  「朴元宗,殿下已经赦免你的罪状,你还死不悔改,妄图行刺是何道理?
」丁寿大步上前喝问道。

  朴元宗冷笑道:「这样一个凶残暴虐,悖逆人伦的大王发出的敕令,换做
是你丁大人,你会相信么?」

  丁寿踌躇一番,沉声道:「以臣叛君,你又可懂得人伦纲常。」

  朴元宗咯咯笑道:「朴某再不堪,也好过这位逼奸母妃,强暴婶娘的大王
。」

  「你胡说,」李㦕状若疯癫,跳脚怒骂道:「寡人和升平夫人真心相爱,
她已怀了寡人的孩子,寡人还要给她嫔位,是你,是你逼死了自己的亲姐姐。


  「放你娘的屁!」朴元宗也不顾世家风范,直如泼妇骂街,「寡姐为月山
大君守节十余年,被你逼奸已是不该,你还要公然将她纳入后宫,顺川朴氏门
楣怎容你如此践踏!」

  狠狠斜睨了李㦕一眼,丁寿暗骂你们家关系真他妈乱。

  「果然是你逼死了她,」李㦕怒吼道,喝令周边侍卫,「给我放箭,射死
他……」

  忍无可忍的丁寿一耳刮子将李㦕抽翻,喝道:「住嘴。」

  朴元宗见了大笑,连连叫道:「打得好,打得好,继续打。」

  不理李㦕怨恨的眼神,丁寿温言相劝道:「朴大人,你放了钦差,本官以
性命保你无恙,你若想做官,随我回大明,四品以下武职随你挑选。」

  「贤弟,你……」王廷相被丁寿的话语惊着了,擅自封官许愿,被有心人
参到御前,一个「不臣」之罪可是难免。

  朴元宗缩在王廷相身后,嘿嘿阴笑道:「做官?朴某人做够了,如今只想
让昏君去死。」随即高声喝道:「明淑公主,李㦕的混账事你已听到了,还不
出手更待何时!」

  如同一轮明月升起,舞姬中领舞之人腾空而起,剑光如清辉,飞洒而下,
直罩向李㦕。

  李㦕面对如月清辉般的剑光已然呆住了,就在此时人影一闪,锵的一声,
清辉顿敛,人影疾分。

  明月还在当空,如月之人手持断剑,轻轻一叹,面上轻纱从中而裂,露出
一张美丽的面孔,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气、三分雍容贵气和一分不属于尘世
的脱俗之气。

  丁寿手握屠龙匕,呼呼喘着粗气,肩头鲜血浸出,仗着兵器之利,还是一
照面就吃了亏。

  李㦕看清女子容貌,脱口道:「明淑姑姑?!」

  摇了摇头,李明淑将手中断剑随手一丢,道:「李家没有你这样的忤逆之
人。」身形乍起,一把长剑又已在手,剑上光芒绽发,人和剑依着一条完美的
曲线往丁寿而去。

  丁寿迎身抢上,屠龙匕带着淡淡乌光斩向剑芒,另一只手天魔手全力而发
,他也知今日所遇乃是强敌,不再保留实力,出手便是全面抢攻。

  奈何李明淑没有半点与他硬拼之势,剑光扭转,避开屠龙匕锋芒,剑势斜
引,将天魔手后续招式尽数封住。

  二人转眼交手数十招,丁寿竟有步步受制之感,按说江湖中识得天魔手的
人不多,即便魔教同门也不能招招都抢在他前面抑制后招,难道这是朱允炆的
老相好,老东西把自己压箱底的功夫都教给这娘们了,丁寿不无恶意地揣测。

  丁寿也曾试着换用别的门派招式,可这些功夫不到三五招便被李明淑抢制
先机,几次险象环生,丁寿也只得勉力用天魔手与之周旋。

  李㦕在那里自顾冷笑,李家没有我这样的人,好哇,既然你们不把我当李
家人,那我也不用顾忌了,对着身边侍卫道:「放箭。」

  侍卫统领一惊,道:「王上,两位钦差还在场中……」

  「寡人令你放箭。」 李㦕一字一顿恶狠狠说道。

  侍卫悚然领命,一队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了场中四人。

  若说棒子还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也就是这手箭术了,看后世奥运箭术比赛
就可知一二,朴元宗当然也是清楚,当即出声提醒。

  在丁寿怒喝声中,天魔真气罡风席卷,朝鲜侍卫纷纷立足不住,随后一道
白光闪过,弓弦断裂,盔缨落地,李明淑清冷声音响起:「吾乃成宗大王之姊
李明淑,不愿沾染本国将士鲜血,若再不敬休怪我下手无情。」

  众侍卫抱头鼠窜,原本他们就不敢对钦差动手,何况这其中还有李朝宗室
在内,卖命?也得看这主子值不值得为他卖。

  李㦕见众人四散,将他孤零零地突显出来,李明淑美目寒光一闪,他哇的
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逃向芙蓉亭。

  李明淑纵身欲追,丁寿晃身挡在她身前,李明淑叹气道:「你打不赢我的
。」

  「你也败不了我。」丁寿恨声道,李㦕你个杂种,待今日事了回京交旨后
,二爷非要潜回朝鲜,亲手剁了你不可。

  眉心一皱,李明淑不再废话,剑化长虹,刺向丁寿。

  丁寿嘿的一声,袍袖舒卷,裹着一阵罡风迎面而上,此时丁寿已然明白,
论及招式无论如何也胜不得这位李朝公主,唯有以力相搏,拼着损耗内力,能
否在内力耗尽前把她拿下也是五五之数。

  再度交手,不同刚才人影纷飞,丁寿不动如山,天魔真气充斥天地,不给
李明淑可乘之机。

  李明淑暗自冷笑,这种玩命的打法看你能撑得几时,展开身形,犹如一片
落叶,在丁寿舞起的狂风中四散飘零,却让他无处着力。

  他二人这样动手,李明淑功力深厚或自不觉,朴元宗离他们不远,却承受
不住,罡风扑面犹如刀割,衣袍猎猎,原地难以立足,只得扯住王廷相,远离
二人,没想到这一扯竟没有扯动。

  此时王廷相乌纱已被天魔真气的罡风吹掉,唯有网巾护发,官服不整,看
似狼狈不堪,朴元宗还要大力拉扯,只见王廷相双掌向下虚按,一声大喝。

  站立他身后的朴元宗如被重锤击胸,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倒飞而出。

  如此声势引得丁、李二人注目,王廷相不理发髻和身上沾染的鲜血,踏步
入场,向着李明淑一拳击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异变陡生

  夜风忽疾,微云掩月。

  王廷相纵声长啸,皎洁如月之人步步后退,情势危急。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王廷相朗朗清
音响彻后苑,踏步上前,袍袖飞拂,平平又是一拳击出。

  这一拳看似缓慢,竟直直拍在李明淑三尺青锋剑脊之上,闷哼声中,李明
淑又是倒退数步,嘴角细线般的血丝溢出,身形摇摇欲坠,抬眸望向声色不动
的王廷相,眼神中俱是骇然之色。

  她半生浸淫奕剑术,与人对敌彷如国手对弈,「料敌机先」便是她所凭仗
,适才年轻人武功的确不凡,但其招式虽奇幻诡异,却还未脱套路桎梏,时间
一长便落入她的剑局之中,可如今这个大明使臣出手既无变化,也无后招,偏
偏每次出手似乎都蕴含天地至理,让她避无可避,大明奇人异士何其多也!

  她这里心思电转,王廷相却不等她,仰首阔步继续向前,「于人曰浩然,
沛乎塞苍冥。」瞬时间他仿佛融入天地,化为山川日星,无所不至。

  李明淑一声娇叱,不理当面王廷相攻势,人随剑走,身剑合一,将几十年
所练奕剑术发挥极致,直如一道闪电向藏身芙蓉亭的李㦕刺去。

  云移月现,当空辉照。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丁寿脚踏天魔迷踪步,倏然飘到
她必经之路上,屠龙匕带起层层乌影,奔雷擎电般迎上李明淑,他可是记仇的
主,出道来还没吃过这种亏,即便她真是天上明月,二爷今日也要摘星拿月。

  一声轻哼,倩影陡然转向,自下而上直奔殿顶,同时长剑碎为几十片寒星
,激射向眼前丁寿,原来这位李朝公主退意已生,行刺李㦕不过声东击西。

  丁寿气急败坏地挥袖震开那些碎刃,再看李明淑因被丁寿阻了一阻,被身
后王廷相拳风扫中,空中喷出一口鲜血,直落殿顶,随后不再停留,兔起鹘落
,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    ***    ***

  用脚挑起一个条几,一屁股坐下呼呼喘着粗气,丁寿神色复杂地看着负手
而立的王廷相,「子衡兄为何不去追?」

  王廷相的回答干净利落,摇头道:「我不会轻功。」

  怒极而笑,丁寿调侃道:「王兄适才所用武功高深莫测,小弟闻所未闻,
却说你不会轻功,这功夫莫不是读书读来的?」

  王廷相理所当然点头道:「正是。」

  「你……」丁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见他不信,王廷相急忙解释道:「天地之间唯有气在,日月山川,万物生
灵皆由此生,俱入此灭,为兄钻研此道多年,方悟出这门混元一气。」

  「真的?」丁寿表示怀疑,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谁听
说书中还有西瓜刀的,看书能悟出砍人的道理,孔夫子还周游列国什么劲,直
接一扫六合得了。

  「大道三千,触类旁通。」王廷相一本正经继续道:「贤弟若是不弃,愚
兄也不是敝帚自珍之人。」

  「子衡兄,您坐。」在王廷相错愕中,丁寿麻利站起,谄笑着扶着王廷相
坐到他适才的位置,「小弟谢过兄长了,咱何时开始授业?」

  见他这副没脸的样子不由王廷相苦笑,刚想随口调笑几句,小长今却凑了
过来,「师父,你肩上有伤?」

  「啊?」丁寿才反应过来身上还见了红,不由一阵龇牙咧嘴,徐长今从宫
裙上撕下一块来替这无良师父包扎。

  王廷相点头微笑,道:「贤弟,你这小徒弟倒是十分伶俐。」

  「那是自然。」丁寿洋洋自得。

  四处逃散的朝鲜宫人侍卫慢慢回到场中,李㦕不理丁寿二人,径直走到躺
在地上的朴元宗身旁,恶狠狠道:「奸贼,寡人要将你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
恨。」

  原本瘫在地上的朴元宗突然睁开双眼,狞笑道:「你没这个机会了。」腿
出如风,接连踢中李㦕踝、膝、丹田各处,李㦕迎面倒下,朴元宗翻身将手中
短剑直刺他的胸口。

  在宫人一片惊呼中,一道乌光直入朴元宗后心,朴元宗应声倒地,那支短
剑却也插到了李㦕胸前……

  ***    ***    ***    ***

  修文堂内,灯火通明。

  慎妃焦急地在殿外来回踱步,看着内医院众太医急匆匆地进进出出,心中
五味杂陈,李㦕为王无道,逼反了自家臣子,连累数子丧命,若说心中对他没
一点怨恨那是假的,可夫妻一场,安危挂念也是真真切切。

  丁寿走上前道:「王妃且安心,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必能化险为夷。」

  慎妃强耐心中焦急,敛衽施礼道:「本殿谢过二位天使援手之恩,因夫之
故有损大人贵体,罪何当之。」

  「王妃客气了。」说着客气话,丁寿打量着这位朝鲜王妃,眉宇愁容挡不
住天生丽质,与小慎妃虽说是姑侄,却更像姐妹,不知床上风情是否也是一般
,这货已经彻底想歪了。

  「怎么样了?」直到内医院都提调走了出来,慎妃开口询问,丁寿才把思
绪拉了回来。

  「娘娘恕罪。」这位老太医跪倒谢罪。

  闻言慎妃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晃就要栽倒,丁寿一步抢上,托住玉臂,
帮她稳住身形。

  没多想二人此举失仪,慎妃颤声道:「王上可是无救了?」

  「王上性命无恙。」白胡子老太医恭敬回道:「朴元宗擅长花郎道,腿力
不凡,王上腿骨断裂,但都一一矫正,胸前一剑刺入不深,幸有天使及时封穴
止血,亦无性命之忧。」

  慎妃长出一口气,温言道:「有劳提调,此乃大功,何罪之有。」

  「只是……」太医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慎妃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位大喘气的都提调脸上满是不解之色,「王上身上伤势虽无碍,不知何
故昏迷不醒,微臣针灸、推拿各类法子都试过,仍是无用……」

  不待他说完,慎妃快步走入后殿,只见那位到处作死的朝鲜国王双目紧闭
,一声不响地卧在龙床上,胸前包扎的白布内尚有血迹渗出。

  看着这个让自己爱恨两难的男人如此下场,慎妃心中五味杂陈,眼泪夺眶
而出。

  尾随而至的丁寿、王廷相相视一眼,王廷相劝解道:「请王妃保重贵体,
毕竟殿下性命无忧,苏醒不过是旦夕之间。」

  慎妃低头揩净泪水,转身强颜笑道:「借贵使吉言,今夜二位辛苦,请回
太平馆安歇,翌日本殿再行重谢。」

  王廷相点头,丁寿却迟疑一下,道:「殿下今日之事始料不及,本官想及
早回程,将此间之事早奏圣听。」

  「贵使何必心急,且在小邦多盘桓几日,让敝国一尽地主之谊。」慎妃急
慌说道。

  丁寿摇了摇头,「多谢王妃美意,此番出使迁延日久,恐夜长梦多。」又
向斜上方拱手道:「况陛下大婚在即,本使不好耽搁。」

  随即偕王廷相告辞出宫,慎妃连追几步,道:「大人留步,不知此番李怿
随同入明会如何处置?」

  丁寿止步回身道:「此事自有圣裁,在下不敢妄测。不过陛下仁厚,想必
申饬一番也就罢了,」一指内殿,继续道:「殿下如今又是这番状况,想来万
岁不会放任朝鲜无主……」

  慎妃闻言呆若木鸡,丁寿拱手告辞。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施故伎

  夜幕低垂,寂寥的修文堂内更显空旷。

  慎妃亲手服侍李㦕服下半盏参汤,看着犹自昏迷的丈夫潸然泪下。

  「王上病重不起,我母女几人今后怎么办?」

  「朝鲜无主,两班臣子二度作乱怎么办?」

  「李怿若经恩赦,再度登位必然大开杀戒,居昌慎氏怎么办?」

  一个个问题涌上心头,却都无法可解,思绪杂乱,慎妃只觉头痛欲裂。

  烛影闪动,绿衣粉裙的张绿水悄悄进入大殿,「给中殿娘娘见礼。」张绿
水盈盈拜倒道。

  「起来吧,这一番上国求救,你居功至伟,此间无人,便以姐妹相称吧。
」慎妃轻声叹道。

  「谢姐姐,姐姐无须担心,王上洪福齐天,必能转危为安,早日苏醒。」
张绿水开言劝慰道。

  「但愿来得及。」慎妃看了一眼昏迷的李㦕,幽幽说道。

  「姐姐可有旁的心事?」张绿水揽住慎妃肩膀柔声道。

  此时无旁人,慎妃便放下心防,将心中担忧一一道出。

  「姐姐所虑甚是。」张绿水拧着秀眉道:「王上前日里不是以李怿后宫做
饵,引得明使入毂,何不以此要挟?」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王上昏迷不醒,连表章都无法上达天听,谈何要挟
,」慎妃摇头苦笑道:「况且王上此举也是孟浪,即便得计亦引得明使忿恨,
徒留后患。」

  张绿水展颜娇笑道:「其实王上此事虽然急躁了些,却是把心用对了地方
,那丁大人是大明皇帝宠臣,使团中事都是他一言而定,若有他帮衬,今日危
难也可得解。」

  「哦?」慎妃面露不解。

  张绿水附在她耳边低声耳语,慎妃脸色一变,连连摇头:「不行,成何体
统。」

  张绿水敛容跪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请娘娘以大局为重。」

  慎妃神色纠结,两手捏着腰间宫绦,举棋不定。

  「娘娘三思,朝局动荡,王权更迭,受苦者莫过于后宫女子,运气好的沦
为胜者玩物,命薄的直接身首异处,反正之日淑容田氏与淑媛金氏便是下场,
小妹侥天之幸得脱一次大难,却不敢妄想还有第二次。」

  张绿水梨花带雨,不住以头杵地道:「小妹出身低贱,没有家族护持,身
似浮萍,只认雨打风吹,可娘娘出身名门,干系万千,若有闪失,祖宗家庙亦
将沦为狐丘野冢啊。」

  身子一震,慎妃一声长叹,「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    ***    ***    ***

  「王妃夤夜相传,不知有何要事?」大造殿内,丁寿向慎妃施礼说道。

  慎妃笑道:「天使归心似箭,小邦难留贵客,只得连夜备下薄酒,谢天使
此番援手之德。」

  「王妃客气了。」这种蒙三岁小孩的话老子要是相信就有鬼了,丁寿不动
声色,含笑入座。

  慎妃斟酌了一番,恳切道:「不知贵使回程,小邦之事要如何回禀?」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然如实禀奏。」丁二爷好比岳武穆附身,回答
得义正辞严。

  轻哦了一声,慎妃终究下定决心,笑道:「酒水寡淡,恐难娱上宾,略备
歌舞,以助酒兴。」

  言罢伸手轻拍,两行女乐鱼贯而入。

  丁寿定睛细看,这些女子从十余岁到三旬年岁不等,皆容貌姣美,一身盛
装,只是有的脸带愁容,有的面含悲戚,更多的神色惶恐,带有几分讨好之色


  这些美女中有几位丁寿并不陌生,年轻的几位都是李怿的后妃,当看到张
绿水赫然在内时,他便已晓得这些人的身份。

  「王妃这是要故伎重演?」丁寿作色问道。

  慎妃以额触地,恭敬答道:「妾夫李㦕前番对天使不敬,还请恕罪,今日
尽出朝鲜后宫,只为博大人一哂,此间事天知地知,殿中人知,绝无他意。」

  丁寿还在思索,张绿水一阵媚笑,斜依在他身旁,道:「妾身不才,也知
上国名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大人何必犹豫,且尽情享乐。


  崔宝非捧起伽倻琴,曲调响起,众女随音起舞,朱唇轻启,一首高丽时期
便已流传的民歌在殿中飘荡。

  「月下庭语尽,霜中野菊黄,

  楼高天一尺,人醉酒千觞。

  流水和琴冷,梅花入笛香,

  明朝相别后,情与碧波长。」

  这首《履霜曲》和因一部同名情色电影而走红的《霜花店》一样,皆被列
入高丽民谣「十二歌词」,词意柔肠百转,相思伤春,丁寿不由入神,不再推
脱。

  张绿水轻轻一笑,伸出玉指轻柔地替他宽衣解带。

  崔宝非仍是仪容整肃,一丝不苟地抚琴,她这副冷面孔是宫中出了名的,
李㦕甚至因她不苟言笑,怀疑她思念前夫,要杀她前夫以绝念想,可到底也没
改了她这样冷冰冰的模样,此时她眼神不经意地掠过丁寿刚露出的昂然巨物时
,不由琴音一乱。

  李㦕后妃没见过丁寿本钱的好奇瞅来,也都是惊呼不已,丁寿得意一笑,
将张绿水按着蹲下身子。

  张绿水会意,檀口大张,将那巨大肉棒含到嘴里吞吐起来。

  「继续唱,继续跳,边跳边脱。」丁寿命令道。

  众女齐齐看向了殿中主人,慎妃此时也是脸红心跳,眼神示意之下,众女
歌舞再起,轻歌曼舞之中,挺胸提臀,一件件衫裙飞落在地。

  按着张绿水螓首,丁寿不时挺动腰身,让肉棒更加深入佳人咽喉,在不住
的「啧啧」口水声和鼻腔发出的「唔唔」声刺激中,众女气息渐粗,舞姿已乱
,至于唱的什么,早已不清楚了。

  瞧着这帮女人的急色模样,丁寿好笑,拉起张绿水,在她耳边轻声道:「
李㦕待她们也算不薄,今日舍身相许,也是情势所迫,怎么一个个好像迫不及
待?」

  看着那些女人乱了分寸的样子,张绿水嗤笑道:「王上薄情寡恩,除了王
妃有几个是真心相待,这些女子不少还是由其夫家强征而来,自没有多少感情
,」随即伸手在丁寿肉棒上快速套弄了几下,娇喘道:「王上八道采红,公私
良贱各家女子征集过万,平日那寻常货的几分雨露都不可得,何况大人这样的
大宝贝。」

  此女真是媚骨天生,几句话将丁寿欲望挑拨高涨,高声道:「且停了歌舞
,摆好架式,本官今日广播甘霖,定让你们滋润个痛快。」

  第一百一十八章 睚眦必报

  大造殿内,鬓歪钗横,脂粉飘香。

  众女有的听懂,有的不明,听得懂的传给不懂官话的,一个个或欣喜、或
羞臊,选好地方,摆好姿势,等候丁寿大驾。

  张绿水挽着丁寿,笑道:「各人齐备,待妾身服侍大人雨露均沾。」

  淫笑着掐了下张绿水右乳,丁寿道:「好,待本官逐一检插。」

  一张矮榻前,一女约二十七八,瓜子脸,双眉修长,躺在榻上,见丁寿二
人走近,主动分开双腿,两手挽住腿弯,将那淫穴完全露在人眼前。

  张绿水介绍道:「这是淑仪李贞伊。」

  李贞伊躺在那里,羞红着脸道:「妾身谢过大人为犬子仁及敦寿讨回公道
。」

  丁寿恍然,李怿反正所杀李㦕四子,两子为慎妃所生,另两子便是李淑仪
之子,也是一可怜女子。

  李贞伊见丁寿踌躇不前,开言道:「大人大恩大德,臣妾无以为报,唯有
此身,请大人随意采撷。」

  「既如此,某来了。」丁寿也不是矫情人,当即挺枪而入,一声闷哼,李
贞伊疼得浑身一抖。

  「李姐姐,你孩子都生了两个,怎么还耐不住痛。」张绿水一旁调笑道。

  「这事和生孩子一样么,自从怀了敦寿后,王上再没碰过我,刚才大人那
一下,好像把孩子又给塞回来一样,魂儿都丢了。」李贞伊反驳道。

  「既然受不住,那我换别人。」丁寿作势要起。

  「别。」李贞伊一把拉住丁寿,道:「妾身承受得住,请大人尽兴。」随
即不顾阴户裂痛,拼命挺动下身,迎合丁寿。

  丁寿也不客气,狠抽猛顶,下下着肉,如此短兵相接,不一刻李贞伊便支
持不住,待丁寿起身时,她已如失了魂一般瘫在榻上。

  另有一女局促地坐在一边案几上,虽是不着片缕,却不像众女般解开头发
,头上仍盘着昂贵沉重的加髢,听张绿水介绍乃是淑仪郭氏,丁寿也不废话,
举起郭淑仪双腿,粗长肉棍直接没入肥美肉蛤之中,「喔」的一声惊叫,郭氏
猛地躺倒,发髻磕到案头,头上加髢突然掉了下去,露出一个光头。

  郭氏惊觉,茫然四顾,拼命遮着头顶,发出尖叫,张绿水一旁解释,李怿
反正郭氏被逼出家为尼,待李㦕复位才将她接回宫来,头发尚未及蓄,丁寿点
点头,按下她遮着头顶的双手,郭氏泪眼婆娑,抽泣道:「妾身扰了大人兴致
,还请大人降罪。」

  丁寿笑道:「好呀,某便惩罚你普度众生,先来度一度某家这个小和尚。


  郭氏见丁寿手指那个紫红色犹自晃动不休的光头和尚,不由「噗嗤」一乐
,见她破涕为笑,丁寿按住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虎腰挺动,屁股下压,再度
深入。

  「啊」郭氏再度一声尖叫,随后红唇便被丁寿大嘴堵住,一双手已攀上了
两团雪峰。

  在丁寿不断冲击下,郭氏很快便只有梦呓般呻吟的力气了。

  一名女子扶着廊柱,弯腰挺臀,见丁寿走来,腰肢轻摆,雪臀连摇,晃人
眼目;还有一女靠在炕桌上,两条玉腿一字型大开,一手拨开微曲的蓬草,按
住相思豆轻轻揉捻,一边将另一手食指含在嘴里,媚眼连抛,勾人心魄。

  丁寿选谁是好左右为难的时候,足下一个丰满女体从足下攀附而上,此女
宛如灵蛇无骨,一对雪白巨乳紧贴丁寿大腿,丁香暗吐,轻挑他毛茸茸的阴囊


  从哪来这么几个妖精,丁寿纳闷,张绿水善解人意,当即解惑,这几女分
别是月上梅、凤凰儿、阆苑仙,那边还有几个名唤柳梢鹦、西江月、倚春桃的
,都是李㦕拣选女妓,充入后宫。

  这李㦕还真是荤素不忌,为所欲为,丁寿也不废话,按倒身前的阆苑仙,
举起她的双腿置于自己肩上,深吸一口气,便是一阵快速伏地挺身。

  百十来下之后,阆苑仙便不支浪叫了:「喔……喔……大人……大人……
哎呀……我的亲哥哥……美死我了……」

  浪叫声中,她不住挺身迎合,最终一声尖叫下,泄了身子。

  站起身来,由得张绿水帮着清理,丁寿自顾走到弯腰挺臀的月上梅身后,
人如其名,两片阴唇夹着一道嫣红,在雪白丰臀下,真如月下红梅,红白分明
,他一式「隔山取火」,从后而入,一边体会着丰满圆臀的弹性,一边抽插着
她那已泥泞不堪的浪穴。

  「滋滋……」声中,淫水不住由二人交合性器处滴下,当地上水迹连成一
片时,月上梅也站立不住,泄身软倒。

  当丁寿那根如同紫茄子的肉棒插入炕桌上的凤凰儿骚穴内时,她立即四肢
紧紧抱住丁寿,如同猿猴般挂在他的身上,下身不住迎凑那根巨物,每次都尽
根吞没,不留一丝在外,口中更发出幸福的呻吟。

  「好……好……好大人……舒服……值了……这辈子值了……」对于以往
过着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日子的朝鲜名妓,被收入后宫虽说锦衣
玉食,可也要耐住无边寂寞,更要提心吊胆哪天被那位间歇性歇斯底里的大王
发狂杀掉,日子过得并不轻松,如今难得一次无所顾忌的发泄,便如一头母狼
般索求无度。

  丁寿托着她一对圆臀一阵厮磨,随后往上一抛,在她惊呼中将她翻身接住
,凤凰儿立即会意的反手搂住丁寿颈项,雪足扣住他的腿弯,丁寿身子微蹲,
双手抚摸着她一对丰乳,便是一阵挺枪猛刺。

  「啊……啊啊……穿透了……不行了……」凤凰儿配合的挺动圆臀,用力
向后猛顶,果然是凤凰于飞。

  在殿中回荡的「啪啪……」清脆肉响声中,凤凰儿跪伏于地,浑身颤抖,
再没了声息。

  连闯五关,饶丁寿龙精虎猛,也有了一丝疲惫,一双玉手从身后伸出,陆
续按在他的肩、腰、大腿肌肉上,手法娴熟,指尖有力,伺候的丁寿十分舒服


  回过身来,那双玉手的主人拜倒在地,「医女姜今服侍大人。」

  见此女清雅秀丽,满身的书卷气,半圆形的一对椒乳随着行礼微微颤动,
丁寿奇怪怎的内医院也有人在此服侍,王妃想的也太周到了吧。

  张绿水轻声道:「宫中罢女妓已久,王上即位初无女妓可寻,遂下令以医
女充任,姜今便是受过王上宠幸的。」

  玩女大夫?制服的诱惑?李㦕啊李㦕,城TM会玩!

  眼神示意,姜今顺从的躺倒在地,双腿门户大开,迎接丁寿的进入。

  「啊!」的一声呼喊,丁寿以剧烈的方式进入了她的身体。

  姜今长出一口气,「好舒服……」两条腿自然的盘上他的腰部,立即开始
挺动腰部配合他的抽插,她不比其他人有名分在身,医女不过是宫中奴婢,自
然懂得怎么逢迎主人。

  丁寿卖力在姜今身上挺动,一边紧紧握着她那对丰满硕大的乳房,一边与
身旁满脸潮红的张绿水舌吻。

  张绿水陪着他走了半圈,下身淫穴内早已酸痒难忍,看着那又粗又大的肉
棍在姜今内进进出出,带的里面嫩肉外翻,心中像着了火一样,情不自禁的伸
手探入裙下,自己抠挖起来。

  幸好不一刻姜今便呼吸急促,樱唇微启,发出诱人心魄的呻吟,她也快要
泄身了。

  丁寿又是一阵疯狂冲击,姜今眉头紧皱,全身绷紧,螓首一阵摇晃,随即
一阵激烈颤抖,顿时登到了峰顶。

  见姜今落败,张绿水快速地脱去衣裙,媚声道:「大人,还有妾身呢。」

  二人熟门熟路,丁寿也不废话,扑倒直刺。

  「哎呦」,突如其来的胀痛,还是让她一阵惊呼,「好大……」

  一边抽送,丁寿调笑道:「这么多次了,怎么还不适应?」

  粉拳捶了他一把,张绿水假怒道:「本想着在她们身后接阵,能得大人留
种,谁想到被那些浪穴一泡,那东西更加壮实了。」

  嘿嘿一笑,丁寿道:「怕不怕?」

  「嘻嘻,越大越好,一会儿再多泡几个浪货,把妾身小穴撑爆了才好。」
张绿水媚眼如丝,抓着丁寿前臂轻咬了一口。

  被这骚货刺激的兽性勃发,丁寿猛地一个大力,「啪」的一声,差点连卵
蛋都塞进她的肉穴里,本就穴芯子浅的张绿水一声哀嚎,俏脸煞白,一口气还
没倒换过来,便被如雷霆闪电般的快速猛烈攻击直送上云霄。

  丁寿只顾忘形的冲刺,仿佛要将身体都揉入这个朝鲜妖妇体内……

  直到张绿水体似筛糠抖动不停,丁寿一声大喝,一股热流直冲入她的体内
,她又是一阵抽搐,脑中一片昏沉,只记得耳边似乎响起一句话:这是你为爷
办事赏你的。

  丁寿站起身来,拿过一片不知是谁的衣裙将下体擦了擦,举目四望,慎妃
不知何时已然离去,那些没被她临幸的女子全都眼神迷离,看着他泄身都面带
失望之色,有的开始自渎,关系近的已开始互相磨镜,只有一个仍身着粉色赤
古里裙的捧琴女子例外。

  「崔淑媛,众人皆醉何故独醒,不如和光同尘,袒裎相见的好。」

  崔宝非的纤丽玉容仍是面无表情,伸手在琴弦处一拨,抬眼瞧着赤身露体
的丁寿,轻声道:「即便妾身肯舍身侍奉,不知大人可还有余力?」

  「你说它?」丁寿笑着一指下面那条垂头丧气的死蛇,继续道:「现在如
何?」

  在崔宝非惊诧的目光中,那条已然萎缩的独眼蛇摇头晃脑,逐渐膨胀,再
度昂首挺身,斜指苍穹。

  再不多言,放下伽倻琴,崔宝非站起身来,抓住交领向下一扯,一具凹凸
有致的赤裸玉体展现在丁寿眼前。

  胸乳高耸坚挺,腰肢柔软纤细,玉臀浑圆凸翘,配上一张精致的瓜子脸,
她的确有自傲的本钱。

  丁寿缓缓走近,崔宝非自动躺在地板上,分开双腿,仿佛即将进入她的不
过是一块烂肉。

  难得丁寿没有急色,手指轻轻从她肩颈、胸乳、大腿内侧划过,寻找她的
敏感带,低头含住玉峰顶的那粒红豆,轻轻啮咬。

  当他手指从崔宝非耳垂滑过时,明显感觉到她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一下,微
微一笑,稍稍直起身子,将紫红肉龟在嫣红肉缝处轻轻摩擦,缓缓挤进一个头
去,她的身子随之绷紧,丁寿俯下身子,呼着热气的嘴唇向她耳垂咬去。

  崔宝非扭头闪避,丁寿腾出手来按住螓首,她的一边白皙小巧的耳垂已落
入他的嘴里,崔宝非感到说不出的心痒,浑身都如同猫挠一般,身子不住扭动
,不知不觉间,那根巨大肉棒已被她整个吞入体内。

  呼吸渐渐急促,胸口起伏不停,丁寿却不慌不忙,那根肉棒在肉壁挤压下
说不出的舒服,他只是在洞口缓缓抽送,十次里才有一次狠狠插入,在花心处
研磨一下又快速抽出。

  九浅一深,最能挑起女子情欲,崔宝非蛇一般的手臂环绕在丁寿颈上,玉
腿不知何时已然夹住他的腰身,口中呢喃。

  「我……我要……给我……」

  「要什么?」丁寿明知故问。

  崔宝非羞红着脸,「要……要你……」

  「要我如何啊?」肉棒再次深入,在花心蜻蜓点水一下,又快速抽出。

  「要你干我……大力插进来……」体内那种空虚感要将崔宝非逼疯,下身
如弓般挺起,奈何腰身被丁寿狠狠按住,不能深入。

  丁寿得意的笑了,「恭敬不如从命。」松开她的腰身,便是一阵疯狂的撞
击。

  原本冷冰冰的面孔因极度的快感流露出一种痛苦又愉悦的神情,脸色一片
潮红,秀发在撞击下四散飞扬,雪白脖颈后仰伸直,一对丰满雪白的乳房随着
下身遭受的重击不停摇晃跳动,朱唇中发出的娇声呻吟越来越高亢……

  「啊——」猛地一颤,崔宝非将丁寿紧紧搂住,檀口正咬在左肩伤口上,
剧烈疼痛感让丁寿这一次冲刺更加勇猛。

  大声的呼喊中,崔宝非下身如同潮涌,眼中甚至被高潮的快感刺激的留下
了热泪。

  丁寿缓缓将她放在地上,看着四周的淫靡景色,今夜注定很长……

  ***    ***    ***    ***

  修文堂内,慎妃握着李㦕一只手掌贴在自己脸上缓缓摩挲,泫然欲泣道:
「你不要怪她们,如今这个局面下,女人也实在守不住什么……」

  又将一只玉手放到李㦕额头,温声道:「好在,你身边还有我……」

  「大造殿盛宴,娘娘身为地主,怎能不告而别。」

  身后声音响起,慎妃猛地回头,见丁寿红色斗篷裹身,立在身后不远处,
面带邪笑。

  「你……你……怎么在这?」随即慎妃反应过来,焦急道:「可曾有人看
见?这成何体统。」

  「托王妃的福,今日宫中侍卫都远离两殿,不过即便他们在,也拦不住我
。」丁寿一脸坏笑。

  「大人不在大造殿享乐,来修文堂何事?」慎妃平复心情,缓缓言道。

  「王妃见谅,殿中众人不能让本官尽兴,只得来寻王妃诉苦。」丁寿愁眉
苦脸,不会武功的女人身子到底还是太弱。

  「什么?那可是几十人呐?!」慎妃自是不信,这小子难道是铁打的。

  「王妃不信,现有人证在此。」斗篷抖开,羞得慎妃扭过头去。

  斗篷之下,丁寿不着寸缕,身上还挂着一个同样赤裸的女子,女子雪臀下
可见半截粗大肉棒和黑色阴囊,慎妃闭目不看,「大人请自重。」

  「姑姑……救我……」

  呼救之声耳熟,慎妃扭头细看,挂在丁寿身上那女子竟是自己的侄女,李
怿以前正妻,小慎氏。

  「言汝,怎么是你?」慎妃惊叫道:「你快放开她……哎呀……要出人命
了……」

  却见丁寿托着慎氏圆臀,犹自挺动,慎氏四肢无力垂下,面色苍白,冷汗
直流,胯间阴门处淫水流淌不断,渐有脱阴之象。

  慎妃急忙冲了过去,要将慎氏从丁寿身上取下,触手果然感到她身子冰凉
,不由更是焦急。

  「大人,求你放了她,亡兄仅存这点骨血,求您可怜一二。」慎妃一边推
搡着丁寿,一边哭喊道。

  「本官心火被王妃挑起,如何戛然而止?」丁寿自顾挺动下身,喘息道。

  「我这就传唤宫女,汉城三宫女眷任由大人拣选。」慎妃急不择言道。

  松手抽身,慎氏无力的从丁寿身上滑落,还没等慎妃松口气,她已被丁寿
搂进怀里,「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王妃送佛送到西,以身相代吧。」

  「不——」慎妃大力挣扎。

  裂帛声中,衣裙撕裂,慎妃被按倒在地,死命挣扎。

  「王妃是个聪明人,晓得家族存亡、国祚延续的利害关系,本官对王妃仁
厚也早有耳闻,愿担天大干系帮忙周旋一二,王妃何不以诚相待呢。」丁寿贴
着慎妃耳朵轻声道。

  如今慎妃身上衣服已成破缕,闻言不由怔住,丁寿趁机伸手解她的白布犊
鼻裈,她突然醒悟按住他的手,道:「不行……不能在这里……换个地方……


  一手托起她的腰肢,一手不断从她臀沟胯间绕过,一条白布越解越长,露
出一片黑黝黝森林和深色肉蚌,丁寿调笑道:「在哪不是一样,王妃何必矫情
。」

  紧张地看了床上李㦕一眼,慎妃如同在丈夫眼前偷情的小妇人一般心虚,
「不能让他看见。」

  「好,」丁寿信手一挥,刚刚从慎妃胯间解下的白叠布飞落到李㦕脸上,
恰恰遮住了他的面孔,「这样好了吧。」

  慎妃还要挣扎,丁寿按住扭动不停的腰肢,那如鸭蛋般的紫红色菇头从她
的丰满的股沟间穿过,直抵玉门。

  「不要!」慎妃双手拄地,强烈的挣扎想要起身。

  丁寿腰间用力,肉棒破关而入,直捣花心。

  「啊——」慎妃一声嘤咛,那种突如其来的酸麻胀痛感直冲顶门,愉悦感
遍布全身。

  感受着肉棒被朝鲜王妃腔道内肉壁不住挤压的快感,丁寿打量着身下这位
朝鲜国母,乳型圆润丰满,乳晕巨大,虽生养多人,乳头却是难得的粉红色,
腰肢柔软,雪白平滑的小腹下面,茂盛浓密的阴毛柔柔的打着卷儿,杂乱的铺
在两腿的交集处,分外诱人。

  双手环过慎妃双肩,将她上身抬起,看着那粗大阳物在自己肉穴中不断进
出,脸颊染满红霞,还没等她感受到羞愧,火热的气息已经贴近她灼热的面颊
,一条肉舌挑开她的牙关,她忘情地回吻着,吐出香舌与之纠缠,感受到小腹
间一团暖流在上下刺激中已然抑制不住的向外流出。

  「嗯——」鼻腔间发出诱人呻吟,「抱紧我……我要……」双腿一勾,紧
缠住他的腰身,螓首后仰,将胸前巨乳更方便地送到丁寿嘴里,雪臀一阵狂扭
乱摇,疯狂的劲势将丁寿身子都给拱了起来。

  轻轻地将她放在炕桌上,分开她的双腿,将之握在手中,丁寿对准玉门,
狠狠一推,尽根而入,再度让慎妃体会到那被塞满满的饱满充实感。

  慎妃无比的舒畅,成亲十余年来从未体会过这男女之事如此之妙,当即迎
合丁寿的一波波的冲击,檀口啊啊发出模糊的噫语,身子不由得扭了起来,尤
其是那浑圆无暇的嫩白玉臀,更是难耐奇痒,不停地扭动。

  丁寿屁股快速抖动,不断撞击慎妃圆臀,发出啪啪的肉击之声,其间还挟
有噗滋噗滋的水声,把她干的淫言浪语不断。

  一连抽插了三、四百下兀自不足,丁寿索性将她翻了过来,背对着自己,
那算不上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巨大肥臀的衬托下,给人美好的视觉比例,当即分
开两腿骑了上去。双手各自捉着一个硕大坚挺的白玉嫩乳,摸起来光华细致,
柔润饱满,更是令他性欲高涨。

  肉棒用劲,腰身挺动,一次次深深地挺入慎妃的体内,把她弄的骚痒难当
,随着高潮的来临,溢出的淫液顺着她雪白的大腿流下,炕桌上一片水渍。

  小腹与圆臀不断相击,啪啪之声不绝,淫叫不断,一连激战了小半个时辰
,慎妃在不断的高潮冲击下,才完全瘫痪。

  将她与小慎妃两人摆一起,姑侄二人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舒畅,倦意来袭,
沉沉睡去。

  ***    ***    ***    ***

  拉过一条薄衾将二女汗津津的身子盖住,又在二人的黑甜穴上按了一下,
丁寿才缓缓走近躺在榻上的李㦕身旁。

  将他脸上的长条白布拾起,贴近他的耳边,丁寿轻声笑道:「我知道你能
听得见,但你一定不明白为什么眼睁不开,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呵呵,我魔
门搜魂指在闭穴绝脉上可称武林一绝……」

  「说起来我真该感谢朴元宗,要不是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这口被
你算计的恶气,你放心,你这些后宫佳丽我会好好疼惜的,」笑容一敛,丁寿
恶狠狠道:「二爷说肏你全家就肏你全家,绝无二话,等你女儿们再大上几岁
,呵呵……」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甲申遗恨

  宣政殿昭德堂内,议政府重臣俱在,慎妃高居上首,丁寿与王廷相也赫然
在座。

  「王上不幸,遭逆贼朴元宗行刺,幸好性命无忧,不日即可上朝理事,在
此之前国事还要仰仗诸位爱卿辛苦。」慎妃轻声说道。

  众臣互相对视一眼,默不作声,这些人在宫里谁还没点眼线,不日即可上
朝,恐怕未必吧,政争套路都差不多,他们也都想到未来李怿可能王者归来,
这时候谁越张罗,回头被收拾的就越狠。

  丁寿轻咳一声,「殿下虽幸得伤势不重,仍亟需用心调理,即便伤愈恐也
不能长久视事,本使以为国事朝夕不可荒废,便由王妃垂帘,议政府诸君协力
相助处置,如何?」

  众人大为意动,这段时间他们可是提心吊胆,李㦕说是不再追究,可这位
爷要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这段时间他们私下把后事都准备好了,心思灵巧
的早把家人子女暗中遣散,瞧如今这意思,这是多此一举了,慎妃性子温和,
从不是揽权之人,这意味着相权实力将大涨,连早生退意的领议政柳洵老大人
都想着,自己是不是咬着牙再干上几年,好好过把权相的瘾。

  轻叹一口气,丁寿又道:「晋城大君母子罪犯欺君,此番进京凶多吉少,
怕是不能生回故土了,还请贵国多备些风物特产,以慰大君思乡之苦。」

  明白,太明白了,众大臣纷纷表示,对李怿母子所作所为痛心疾首,二人
今后遭遇深感同情,但国法纲常不可轻废,天朝万万不可妇人之仁,纵虎归山
,朝鲜虽小,土产风物却是不缺,请大人代为保管,有暇再转交他们母子,至
于什么时候有暇,大人您公务繁忙,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算。

  现在众大臣只有一个念想:李㦕那王八蛋最好这辈子也别醒过来。

  众人尽欢而散,丁寿却苦恼怎么应付如好奇宝宝般的王廷相了。

  「贤弟,你昨夜又一夜未归,所为何事?」

  「贤弟,女主垂帘乃牝鸡司晨,于礼法不合,岂能轻置?」

  「贤弟,此间事何不如实上奏,待皇上旨意再行处置?」

  丁寿不厌其烦,捂住右肩,道:「子衡兄,小弟伤患发作,疼痛难忍,这
些事容后再议。」

  「贤弟……」

  怎么还不依不饶的,丁寿恼了,「还有何事?」

  「你伤的是左肩。」

  丁寿:「…………」

  ***    ***    ***    ***

  黑水神宫,一如往日清冷。

  纳兰清妍手中端的玉碗难得冒出热气,轻移莲步,将玉碗放在床头,「喝
吧。」语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暖意。

  床榻上伸出一只苍白手掌,将玉碗拿在手里,一声叹息响起,「没想到此
番竟是赖你相助。」

  衣袖轻挥,纳兰清妍选了个石凳坐下,面无表情道:「你重伤来此,即便
鸟兽我也不会不理。」

  闻得她将人比作禽兽,床头斜卧之人发出苦笑,「揽月阁基业尽毁,三千
里故国竟无容身之处。」

  床上人竟是受伤而遁的李明淑,原本英气勃勃的她如今露出几分颓势,「
大明果然人才济济,小小使团都藏龙卧虎,先祖侍明至诚,果有先见之明。」

  纳兰清妍沉默不语,不由追思靺鞨先人朝拜大唐,是否也心有戚戚,摇摇
头,心思过多,对冰心诀修炼不宜,站起转身,道:「神宫内不留外人,你伤
愈后自行离去吧。」

  看着远去的纳兰清妍,李明淑摇头苦笑,她二人斗了几十年,彼此脾性也
都了解,端起药汤,才就到唇边,发现海兰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

  「小海兰,你有什么事?」李明淑笑问道。

  海兰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人,那日这人受伤来此,原以为师父会趁机收拾
她一番,没想到却将她带入神宫疗伤,自己的朋友都没这待遇,小姑娘很是不
忿:「你是师父的朋友?」

  李明淑轻轻摇了摇头。

  「就说你也不是,我连你名字都才知道。」小姑娘噘着嘴坐到了床榻上,
歪着脑袋看着她:「不懂师父为何会救你。」

  李明淑笑了笑:「你师父没朋友,对手也只我一个,若少了我岂非很无趣
。」

  海兰用她的小脑袋瓜用力想了想这句话,还是没想明白,朋友就是朋友,
对手就是对手,消灭对手多交朋友,天经地义,哪还有帮敌人的道理,那些用
嘴啄小花的饿鹰猛禽,哪个不被小姑娘打下来烤着吃,只能归结于大人想法太
复杂,不去多想,还是问自己感兴趣的事:「跟我说说和你交手的明人,你觉
得他怎么样?」

  喝了一口药汤,苦得皱了皱眉,李明淑看着小丫头,笑问:「你问长胡子
的还是没长胡子的?」

  嘻嘻一笑,海兰小脸蛋红如朝霞……

  ***    ***    ***    ***

  仁川府码头,一艘双桅帆船在朝鲜群臣的恭维赞美声中缓缓离岸,驶向对
面的大明登州府。

  「贤弟,此番是否有些张扬?」王廷相看着船舱内摆不下已然堆到甲板上
的货物,皱眉问道。

  还在回味头天晚上和朝鲜众女颠鸾倒凤的丁寿被唤回神,笑道:「朝鲜诸
公的样子你也看见了,若是不收,怕他们连船都不会让我们上。」

  王廷相细思当时情景,也不由失笑,「还是过了,以往使臣最多者不过几
百柜馈礼,如今这船上数倍不止,你就不怕朝中大人称你硕鼠么。」

  「子衡兄,您这话可得凭良心说,」丁寿不干了,「这些又不都是我的,
小弟为你讨了几千刀高丽纸,可在船舱里放着呢。」

  高丽纸色白如缎,坚韧如帛,受墨微渗有韵,宜书宜画,为大明文人所喜
,只是价格昂贵,发散不广,王廷相闻言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文人雅事,岂
可混为一谈……」

  难得见王廷相窘迫模样,丁寿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风和日丽,使船乘风破浪,王廷相拍了拍船栏,「贤弟,历来使团往返皆
走鸦鹘关,此番你为何改走水路?登州水师有备倭之责,万一发生什么误会…
…」

  「兄长放心,小弟前些时日已然遣李春美由陆路星夜兼程赶回,算算时日
,应该有令传达登州。」丁寿伸了个懒腰答道。

  「怎么,你早就决定走水路回程了?」

  「当然,这陆上兵凶战危的,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王廷相错愕道:「女真兵不是已经撤兵了?」

  朝鲜军中一番震荡,建州女真没有乘势进军,反而快速退回鸭绿江,东海
女真怕被包了饺子,抢掠一番后也退了回去,如今朝鲜边军已收复失地,回复
到丁寿入朝前的情形。

  丁寿扭头看着王廷相,道:「子衡兄以为建州女真何以退兵?」

  「难不是你与他们的约定么?」

  丁寿摇摇头,「女真蛮子贪婪成性,何有道义之说,朝鲜边军不堪一击怕
是也出乎他们意料,我只让他们陈兵江岸,可那阵子他们攻城略地,长驱直入
,岂会在汉城援军自乱阵脚时退回。」

  听丁寿这么说,王廷相也觉得其中有鬼,「那他们……」

  「出关之前我曾拜托刘晖一件事,待建州大军深入朝鲜,便将三卫得了百
道敕书的事透露给海西女真,」丁寿仰天打个哈哈,「如今三卫老巢怕是家家
戴孝,难以维命了。」

  「可你只给了三卫三十道敕书?」

  「海西女真如何知道?」丁寿反问道。

  王廷相蹙眉道:「这么说剩下的七十道敕书,你不打算给建州三卫了?」

  「泱泱大国当以诚信为本,」丁寿冷笑道,「不但要大张旗鼓的给,还要
让辽东镇守朱秀放出风去,明年开始边市收购辽东风物量价齐升……」

  王廷相感到背后有冷汗流下,如此一来,今年辽东边墙外将是一片修罗地
狱,各部互相攻杀,不知多少部落将因此灭族,骤然持有大量敕书的建州三卫
必是众矢之的……

  丁寿见王廷相欲言又止,开口道:「子衡兄,有话不妨明说。」

  王廷相犹豫番道:「女真虽化外蛮夷,可也是赤子生灵,也有老弱妇孺,
你我在喜塔腊部驻留多日,多蒙右卫善加款待,贤弟用此计,实在是过于……


  「毒辣,」丁寿接口道,「子衡兄说的可是这个,此计本就是绝户计,我
怕它不够毒!」

  看着丁寿咬牙切齿,王廷相心中纳闷,按理说丁寿家在宣府,应该跟蒙古
人仇更大点,怎么看着和八竿子打不着的女真人一副血海深仇的样子,不由开
口问道:「此计有损阴德,贤弟你到底所图为何?」

  闻言丁寿伫立良久不语,半晌后才手击船栏,说出了一句丝毫不着头脑的
话,「我只愿百十年后,再无甲申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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